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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的晴空一贫如洗,天边夕阳坠落,橘色的光照耀在残垣断壁的城中,打在仍旧忙碌着修复家园的百姓背影上,更显荒凉。
一个临时搭起的棚中,秦颐一正奋笔疾书,先是写了一封书信送往京城,之后便开始低头规划如何将凌河恢复如初。
“咳咳咳——”
她以拳抵唇咳嗽几声,便不在意般又低头写写画画。
用来遮风的帘子被人掀起她也没有察觉。
“你莫不是真不想要命了?”路霁安的声音响在棚中,哪怕外面有无数喧嚣,这道声音还是钻入了秦颐一的耳中。
她猛地回头,明白路霁安在说什么后,不在意道:“偶感风寒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何况这几日我也在好好吃药。”
说着,秦颐一顿了顿,看向路霁安道:“那日,多谢你。”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各有各的事,倒是这大反派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路霁安冷笑一声,忽然俯身凑近秦颐一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看着秦颐一因着他忽然的动作露出的震惊,“你该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眼下事情多,我尚可等等,但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不多。”
秦颐一越听越心惊,就那日在山上,路霁安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便令她在少有的空闲时胡思乱想了几日,而今日这些话看似莫名巧妙的话更像是在做实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自认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电视剧小说看过不少,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路霁安对她有意思,这怎么可能?
“站住。”秦颐一开口猛地开口。
路霁安闻言止步,唇边带出一抹笑意,回头看向起身的秦颐一。
秦颐一走到路霁安面前,面色严肃道:“若你的意思是想要与我有些什么,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这话一落,路霁安皱了眉,眼神渐渐有些凉。
不过秦颐一与他相处这么久,早便不惧他这些神色,直言道:“更何况,你觉得你凭什么威胁本宫?”
手在暗中攥紧衣袖,秦颐一知道路霁安厉害,这一句话不过是在试探,倘若路霁安因着顾忌她的身份而有所忌惮,那她也少了很多烦恼。
虽然她是对这人有些心动,但也只是心动而已,喜欢算不上,爱更不可能。
至于她为何没有想过利用路霁安挡灾,秦颐一觉得这几日她也算是想清楚了,与路霁安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也勉强算是朋友,要这样利用他,秦颐一觉得就算换做谁她都不忍心。
路霁安微微低头,对上小公主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杏眼。
第一次见她,他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干净的眼睛,明明在做着一些坏事,还是这般干净,干净得令人不忍破坏。
可偏偏,他是一个极度冷血的人,就想破坏一切美好。
不过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而已,过了那段日子,他也就正常了不少,偏偏这人自己撞了上来。
但这一次,她让他失去了兴趣,原来在那双干净的眼下,藏着的也是卑劣不堪。
只是他没想到,几年的相处,他对她似乎越来越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选择了不放任,可惜,这些东西是把火,越放任,越热烈。
鬼使神差,他跟她来到了西北受罪,可也真正了解到了小公主卑劣下,又藏了怎样的赤诚和大义。
他想,他应当无法灭了这一把火了。
“你似乎很忌惮我,虽然不知为何,但你对我的态度既然如此,就说明我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路霁安扬起嘴角,但眼底却毫无笑意。
他走进秦颐一,随意理了理她颊边的秀发道:“放心,我现在还没那么急,因为我也想看看,你能为了那些毫不相关的人做到哪一步?”
说完他便转身。
“路霁安。”秦颐一有些急,语气冰冷,“你到底想要怎样?”
路霁安听着她叫气急败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头也不回道:“我想要的,当然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啊!”
他也才慢慢明白,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独坐高台的小公主,一直都是……
秦颐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牙。
她是忌惮他,但也不处处受制于他,毕竟她还是大齐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