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四通八达的街道此刻失了白日的喧嚣热闹,剩下的只有冷情,除开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为这暗色的夜增添一份光彩,便只有巡夜的侍卫以及打更的更夫弄出的动静为这寂静的黑夜增加了一份活力。
不过这样的宁静并未维持多久,不久便被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打乱,那马蹄声从京兆府传出,没过多久便向皇宫方向而去。
不多时,定远侯府、温阳公主府的大门被人敲响,门房在听到消息后慌慌张张去寻了自家主子。
当秦颐一、秦颐甄两人得知卓然被人救走后的消息而慌忙赶到皇宫时,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永安帝一脸菜色地坐在龙椅上,眸带血丝,显然也是因为这忽然发生的事被扰了那点稀薄的空闲时日。
这段日子,不仅是秦颐一等人忙,整个皇室嫡系没人空闲,不是在忙着收拾卓家的残党,便是忙着落实女子恩科一事,即便是想要倚老卖老偷些懒的永安帝都脚不沾地,更别说秦颐一一众小辈。
如今半夜三更又出了卓然被救走这样的事,怎能叫永安帝不恼火。
就在今夜,不知哪里来的一批人闯到狱中,将卓然带走,而京兆府却是人被劫走后的一个时辰才上报的此事。
在秦颐一等人赶到的这段时间里,京兆尹已经被永安帝骂得狗血淋头。
堂堂天子脚下,竟还让人悄然劫了狱,纵然是从前皇室式微之时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京兆尹同样有苦难言,从前皇室式微,但朝中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也不像如今这般频频出事,那时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足矣,哪里像如今这般事事为难。
“大人还是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清楚罢。”秦颐甄懒得听这些官员话里话外的推托之词,只想快速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
卓然此人,在如今的局面下虽然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也不可轻易放松警惕。
京兆尹一五一十道明当时的情况,战战兢兢立于大殿正中,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滚落。
此时此刻,他的确是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能加派兵力看好卓家那群人,说白了还是想着以卓相昔日在朝中的威望,不知这次能否东山再起,若是将人得罪狠了,怕来日他乌纱不保。
可偏偏,就是这一时的鬼迷心窍,导致今日的局面,他这乌纱帽看来是保不住了。
京兆尹哭丧着脸,战战兢兢保证着,想要将功补过。
“大人以为,如此大的事,一句将功补过便能揭过去了?”秦颐甄看向京兆尹,目光犀利。
还真当她皇室的人好糊弄?
果然还是父皇太过仁慈,纵得这些人目无王法!
秦颐一闻言,淡淡看了站在正中不断默默抹汗的中年男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唔,五姐的气势真是越来越甚了,瞧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殿、殿下……”京兆尹苦着脸看向秦颐甄,腿肚子打着哆嗦。
“若是找不到人,提头来见,若真能将功补过,你的过失便容后再议。”秦颐甄面无表情补充。
秦颐一睡眼迷蒙地看着自家五姐,恍然间似乎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过五姐的心声了。
本来有些迷蒙的她忽然间精神了不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自打父皇将手中的权利渐渐过渡到她们姐妹手中后,她便很少能够听到五姐的心声了。
从前她以为是因为两人已经各自成婚,又忙于政务不常见面,听到的频率减少倒也实属正常,可现在五姐就离她半步之遥,方才五姐心中的所思所想她竟然半分没能够听到。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秦颐一皱着眉纠结着。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释然了。
能够听到他人心声这件事,细细算下来对哪一方都不是友好的事,或许曾经她能够听到五姐的内心声音,是因为她的想要改变剧情的执念太重,上天给了这样一项技能,不过是为了让她时刻注意着五姐不被剧情带偏吧。
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因为按照五姐现在的性子,势必不会再回到原著中的模样,经历那样一番苦痛的人生。
秦颐甄将京兆尹打发后,自然而然投入到与父皇的议政当中,这些年他们一贯如此,起初她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迟迟没有听到一一的声音,她才恍然发觉妹妹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就连一贯寡言的路霁安都说了几句自己的见解,偏偏一一一言不发。
秦颐一的变化除了身为姐姐的秦颐甄以外,自然还有作为枕边人的路霁安发现。
在听政之余,他也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儿,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勾唇微笑,情绪变化得极快。
“一一,你若是有不同的想法,便说出来,自己一个人琢磨个什么劲儿呢?”
最终,还是永安帝开口打断了秦颐一的思绪。
秦颐一恍然间抬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有些懊恼地笑笑,不动声色道:“回父皇,女儿觉得,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说来听听。”永安帝靠回龙椅上,上了年纪后,精神终究是不敌从前了,才说了一会儿话他便有些支撑不住。
他就说当皇帝是个苦差事,等料理了王家,希望朝中那群老顽固能够识相点,让他的女儿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干,这样他也能够歇一歇。
只是不等永安帝多想,便被秦颐一的惊天之语打破了之后的思绪,大殿中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