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本王怎么做?老十二不能回京。”
沈鹤亭抬眼盯着李怀璟,指尖沾一点杯中酒:“咱家自会处理十二皇子的事,而殿下只需在来日三司会审中做人证即可。”
李怀璟没有立刻答应。
他望着沈鹤亭在桌上划下两道杠,才明白沈鹤亭要借谁的手除掉十二皇子。
“他怎么惹的你?”
沈鹤亭乜视老鸨手中的花魁画像,那孩子的初//夜要送给花从文的三公子花栀了。
“可惜了,”他眼神冰冷。
沈鹤亭从袖中取出一份地图,在李怀璟面前铺开,指了指靠南的位置:“花贵妃后日晚上将路过南亭,殿下只需守株待兔。”
“此地……离长姐的坟冢很近。可是这路颠簸,且周围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并非从淮州回京的首选,”李怀璟狐疑,“花贵妃为何走这里?”
“自然是人心险恶胜过洪水猛兽,花从文对贵妃回宫之事密而不发,又怎么会选大路?”
李怀璟沉默,沈鹤亭手眼通天,消息总不会错。
可沈鹤亭让自己去截杀十二皇子,是陷阱还是机会?
他们相识多年,李怀璟明白自己若没了沈鹤亭暗中帮衬早就去朝丽种地了,可也明白沈鹤亭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少不了豪门贵族的提携。
李怀璟用玩笑话说:“你不会是在坑本王吧?这地界离本王长姐陵墓那么近,花家随随便便就把戕害手足的罪名扣本王头上。”
沈鹤亭否认:“怎么会?十二皇子现在还未入玉牒,算不得真正的龙嗣。不比殿下,您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龙孙、当今圣上的父亲。即便花从文将其接回京,各方宗亲一时半会也不会承认花贵妃之子为弘治爷亲生。就像殿下说的,他现在就是个杂种,即便死了又有谁会追究?”
“哦,对哈,”李怀璟将信将疑,“你为何非得要本王来当这个证人?”
沈鹤亭意味深长地说:“难道殿下不想亲自问问花贵妃,究竟是谁害了金贤妃娘娘吗?倘若殿下不去南亭,当花贵妃的尸体拉回京城之时,殿下多年要弄清楚的真相可就再无明白之时。咱家心疼殿下罢了。”
因为涉及母亲,所以李怀璟再无拒绝的理由。
“本王……答应掌印。”李怀璟把酒喝干,甩下酒杯就要走人。
沈鹤亭却叫住他:“毕竟是在鄞都,殿下还是稍微控制点情绪吧。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这可不好。”
“控制不了,”李怀璟赌气道,夺门而出。
沈鹤亭“啧啧”两声,估计他走远,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脾气真大啊李十一,跟小时候没差呢。”
—
小太监慌张的叫喊划破了宫中的宁静。
“报——报——”
花纭从睡梦中惊醒,匆匆穿衣出寝宫,那小太监已经气喘吁吁地跪在殿外。
紫阳拦在他面前,等花纭发话。
花纭瞧他额头上的汗,心里发毛:“发生了什么,如此慌慌张张?”
“回娘娘,花贵妃与、与十二爷在京郊遇刺了!”
据那小太监所言,花贵妃与十二皇子回京奔丧,今夜路过南亭时,突然从周围的山林中冲出一伙贼人,十二皇子当场被杀,花贵妃命大,剩口气时被锦衣卫指挥使姚铎救下,现在二人竟被姚铎送到了宗正寺。
花纭这时候才想起,她最近两天都没见过沈鹤亭。
宗正寺死一般静。沈鹤亭站在门口,等着跟花纭一起进去。
花纭伫立在大门口,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花贵妃有儿子?
恰恰说明花从文送女进宫是“多此一举”,他明明有更听话的傀儡。
至于自己,本是该死的弃子。
花纭望向沈鹤亭,他表情依然麻木如木偶。大概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才茫然地往花纭身上瞧。
花纭抿抿嘴唇:“我们进去吧。”
沈鹤亭俯身搀扶花纭,她触碰到他温热的手腕,花纭混乱的心稳了稳,信步走进宗正寺正殿。
大宗正李俭、楚王李怀玉、姚铎、刑部侍郎张潮、大理寺少卿林世濯站在左边,而右边则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花纭回眸询问沈鹤亭:“这是?”
沈鹤亭低声答:“娘娘,这是燕王殿下,名怀璟。”
陛下的生父?花纭疑惑地瞅李怀璟,想起入宫前,大哥花臻曾给她介绍过弘治爷的几位皇子。
眼前这位燕王,排行第十一,为弘治的幼子。生母是朝丽来的金贤妃,自小因为一半外邦血统颇受诟病。后来,据说跟娼妓生了私生子,弘治帝知道后将其逐出鄞都,还下诏终生不得回京。
一个终生不得回京的王爷,如今怎么在鄞都的宗正寺?谁将他放进来的?花纭余光注意到沈鹤亭,霎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