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李怀璟捂住自己口鼻,扯上花纭的手腕撒腿就跑,临到窗台边,他才想到雅间在四层,倘若不管不顾地跳,那他们俩都得死在端州。他回头瞧了眼步步紧逼的刺客,低骂了一声脏话,将刺刀别回腰间,一把捞起花纭的肩膀——
“娘娘,抓紧臣!”
花纭最后瞥一眼刺客腰际的白泽佩,她便感觉到双脚悬空,她闭上双眼抱紧了李怀璟的胳膊。
李怀璟一个反身,踩着窗台向上一蹬——便一手拎着花纭,一手攀住了房檐,仅用一只手就拉起了两个人的重量!
犹如悬崖边一株劲草,李怀璟热血往上压,脖颈与手臂青筋暴起,他大口喘气,根本不敢看脚下的景象。熟悉的恐惧伴随着悬空感一同袭来吗,李怀璟忍不住颤抖。
鼻尖还萦绕着橙花香,李怀璟定了定神,抬眸看了眼房顶,对花纭说:“一会儿娘娘到了房顶上,就赶紧往回跑,千万别管臣!”
花纭怕高,本来不敢睁眼,听李怀璟那么一说,怔怔地看向他:“你一个人,能行吗?!”
李怀璟此刻已经到了极限,他那只抓房檐的手变得铁青,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甚至没力气回答花纭的问题,便使尽最大力气,直接将花纭抛到了房顶上!
幸好花纭抓住了几块瓦片,才不至于滚落房檐。她马上转身,朝李怀璟伸出了手:“抓住我!”
李怀璟终于能用两手攀房檐。他瞪着花纭的手,几乎望眼欲穿。
他没伸手,反而一脚踢向杀来的刺客。用脚后跟勾过窗子,反踹向房间,力量巨大得让窗子直接嵌死在窗框中。他顺势踩着窗上的花纹,爬上了更高的房顶。
花纭扶住他肩膀,揪着李怀璟的外袍把人往上拉。
李怀璟身材魁梧,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俩安全地躺在房顶上。
身边是重重的呼吸声,花纭抬望星空,疲惫感席卷而来,刚才那般惊险,似乎跟梦一样。她侧眸望着还惊魂未定的李怀璟,心想这步步为营的野心家,适才竟让自己先跑别管他。
花纭心中荡起一股温暖,半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刚才我把你推下去吗?”
李怀璟原本还在倒气儿,听她这么一说,眼神里居然透出四分天真,他摇摇头说:“臣适才都没想过……娘娘是不会害臣的。”
花纭嗤笑道:“就那么笃定?”
李怀璟点头:“对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李怀璟松了口气道,冲花纭笑得特灿烂,“因为臣相信娘娘。”
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花纭无奈地别过脸,心道李怀璟真是时而聪明透顶,时而傻得透气。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静夜的天空挂着繁星,花纭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可抬眼的一瞬间,她瞧见了不速之客。
但见飞檐之上,漆黑夜幕之下,伫立一袭白衣。那男子用白绸蒙上眼睛,丝带与乌黑长发随风而起,腰间一块水头儿极漂亮的翡翠玉佩,长夜中也能透出光来。他嘴唇是不正常的血红色,此刻正朝着她的方向,极为扭曲地笑着。
正是花纭在朝晖酒楼中见到的那人。
“那有个人……”花纭反手推了一把李怀璟,“正看着我们。”
李怀璟顺着她目光看去,一眼就注意到那人手中的弯弓,登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哀恸道:“娘娘,咱真是脱了虎口又入狼窝。鬼箭重烨,咱们啊——究竟是惹了哪位神仙!”
花纭依稀听过这名号,好像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虽说重烨是个瞎子,但他箭法极为诡异。看不见但射的准,只要箭在弦上,飞出就绝对没有失手的时候。
“这世上就本王一个人穷得叮当响——请不起赏金刺客,”李怀璟恨得咬牙说,“战场上没死,回家倒被人射成了筛子。说出去,得叫人笑话一辈子!”
“怎么办?”花纭声儿都打颤,“咱还跑吗?”
“前有重烨后有春秋刹,”李怀璟拔出刺刀,扯下一截衣带,将刀与自己的手绑在一起。他低骂一声,杏眼中露出狠厉的光芒,对花纭说,“逃是逃不掉的。”
花纭见他这仓皇准备,明白了李怀璟的意思,她乜视飞檐上的重烨,从靴中拔出一把短刃。
李怀璟微微俯下身子走向重烨,花纭站起身向另一边走去,那帮杀手已经追到了房顶上,黑压压地向他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