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除了刚才,我从来没骗过娘娘,否则让我万剑穿心而死,”李怀璟捧住她的脸,温声道,“别再撞了。娘娘,您之前是发癔症了。”
花纭甩开李怀璟的手:“我清醒得很!松开我,有话问你。”
李怀璟脸色一黑,花纭嫌弃的表情将他烫伤,李怀璟无奈之下松开手,转身坐在脚凳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自嘲道,原来他这么容易被她的眼神刺伤。
“你别伤害自己。”李怀璟往离她远的地方坐坐,杏眼粘在她脸上寸步不离。
“少废话,”花纭撑着床面坐起来,手忙着往床头抓茶杯,摸不到反手拍李怀璟的脸颊,“我要喝水。”
“都懒得装客气了?”李怀璟玩笑似的说,伸手把茶杯递给她。
花纭仰脖子一口都喝了,把空杯怼向李怀璟的脸:“不够。”
李怀璟沉默地又斟了一杯。
“你还问我你们有何不同。”花纭嗤笑,抿了一口道,拿着茶杯在他面前晃了一眼,“他对我有无尽的耐心,一如既往。就算他快被我气炸了,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给我甩脸色。但你对我如何,得看你燕王殿下的心情。”
李怀璟咬着自己拇指,盯着那只茶杯说:“你如何知道我对你没耐心?”
“……”花纭把水喝干,把杯还给了李怀璟,“猜的。”
李怀璟有点无语:“猜的不准,以后别猜了。”
花纭扯嘴笑,李怀璟也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花纭面朝李怀璟盘腿而坐,神情严肃起来,“我问你,你可亲眼看见我杀权胜济?”
“亲眼所见,我一直说‘不要杀他,杀了他以后没法查案’,不济事——您就跟魔怔了一样要杀。”李怀璟掀开左袖口,还有一圈牙印,委屈道,“那天您咬的我,到现在还有青着。”
“我瞎了,”花纭伸臂去摸他的手,“让我摸摸,可有伤口?哎呦,还真有一圈血痂。”
花纭不解地抓着自己膝盖,呢喃道:“难道真是我发了癔症?如今想想,我在交承所地城所见所闻,似乎都不合理。”
“您都‘见’到了什么?”花纭这种没法分清虚与实的情况,李怀璟莫名觉得与沈鹤亭出殡那天他与李怀玉“打架”的场景。
花纭细细回想,道:“权胜济告诉我,如何进交承所地城。然后我就与你、明芜去了城西。看见路边都是骸骨,还有……不停欢|||爱的人。等我们进了地城,你看到他们分食一个女人,吓得劝我不要再查了。你没劝住我,随后消失了?我跟明芜带人散尽人群,要带人回诏狱审问,然后我杀了一个屠夫。血溅我身上,结果整个交承所的人都变成了我娘临死时的模样。”
花纭顿住了,后脑隐隐作痛,她揉了揉,道:“到这我就醒了,发现自己瞎了。”
花纭使劲眨眼,瞳仁依然空洞洞得没有光。她失落地垂下眼眸,紧紧抓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权胜济确实告诉了我们交承所地城的入口在哪,但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李怀璟眼珠转了一圈,“也就是说,从您进入城西之后到醒来,都是您‘梦’中见到的。”
“那不是梦,跟真的一样,你说的话我都记得,连我在地城见到的那些人,那些面孔,我都记得!怎么是梦……”花纭感觉视野中透进了一点点光芒,她伸出手,依然看不清五指在何处。
李怀璟蓦然看向花纭,道:“分不清真与假,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娘娘,‘他们’有法子让咱们出现幻觉,还能在幻境中引导我们做出顺遂‘他们’心意的举动。”
花纭问:“咱们?你也有过?”
“有,就在鹤亭‘出殡’那日。”李怀璟小声道,“封棺之前,我‘梦见’李怀玉来了靖州,与我在鹤亭灵前大打出手。结果一晃神,灵堂空无一人。我至今都记得我们吵的什么,李扒皮的表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结果那日李怀玉真的来了,”花纭细思极恐,“我梦见我杀了人,事实就是我杀了权胜济。这不完全是梦,还有一部分是现实,还能让我们没法分清真的究竟从哪里变为假的,这阵儿过去之后,还能让我们把‘梦里’发生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妖术……绝对是妖术!”
花纭抓住李怀璟的肩膀:“那为何我瞎了,但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