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冉楼根本没跟宫里报信,”盛誉对李怀璟说,“殿下,你先带着兵撤,臣在这再探一探风声,等臣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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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内,花纭拆开盛誉刚刚递进来的信,咬了咬后槽牙。复又打开沈鹤亭的信,一颗泪在她右眼眶打转。
她用两指捏着字条,架在火烛上烧尽。盛誉的清秀小楷与沈鹤亭纤瘦张扬的字体在火舌中变成黑色的灰烬,像逐渐枯萎的蝴蝶。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忽然笑了出来。
“孔环。”
“奴才在。”
“伺候好议事堂的诸位大人,”花纭侧头撇一眼屏风另一侧的人影,“在哀家回来之前,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宫。再有,盯住他们,如果宫外有人向他们递消息,全拦下来留给哀家。”
“奴才明白。”
“退下吧,”花纭等孔环走远,迅速脱掉拖尾大氅,披了一件带大兜帽的黑色披风,钻进了寝殿内的密道。
密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花纭不敢抬头,快速地往前走。这条道直通宫墙外,原本她不知道仁寿宫内有这么一处密道,还是孔环告诉她的。
密道的墙壁湿漉漉的,不断有水滴落下,滴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密道狭窄而漫长好像走不到尽头……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她终于走出了密道,投桃已经牵着她的靖州马等在这里,她抓住马鞍,跃上马背,二人一起向城外奔去,最后来到了一处山崖边上的小亭。
她缓缓向崖边走去,皎白的月光落在山崖上,映照出花纭冷峻的面容。
风起,她衣袂猎猎,发出“簌簌”的声音。转眸望向不远处的男人,眼白的红血丝更深了几分。
她回到崖边小亭中,在灰色的石桌旁坐下。
“臣参见太后娘娘……”余执给她行军礼,“娘娘千岁。”
她微微抬手,示意余执坐下。余执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在她对面落座。
余执弓着背低着头,难掩脸上的担忧。他心里明白太后为何请他来,也怕太后知晓他与冉楼、骆倡他们说的计划。
石桌上,有一盏油灯,一壶热茶,两只茶盏。浓厚的普洱茶香,刺激着余执的嗅觉。
他不由得抓住膝盖上的布料——太后如何知道他最爱喝普洱?明明他很少在军营中喝这个。
花纭察觉到余执的紧张,笑了笑。轻轻提起茶壶,为余执斟了一杯。
余执伸手拦花纭:“娘娘,臣来就好。”
她顺势把茶壶递到余执手上:“听闻燕家每年都会给余将军送最好的普洱。”
余执明显一僵:“臣都会按时价付给燕家茶钱。”
花纭莞尔一笑:“今日的普洱,也是燕家送进宫的。将军尝尝合不合口味?”
余执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心情如坠冰窟。他手指微微颤动,迟迟未去碰那杯茶。
花纭目光落在余执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余将军,怎么不喝?莫非是嫌弃这茶的味道,不比燕家送给你的香?”
余执心中一紧,连忙拱手道:“不是的!这茶,与臣家中的无异。不!比臣家中的还要香,香千倍万倍!”
花纭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那你为何不喝?”
余执咽了口唾沫:“臣出营前吃多了,现在撑得一口水都喝不下……让娘娘见笑了。”
花纭调侃道:“看来禁军日子过得不错啊,兵临城下,余将军还有闲心在营中胡吃海喝?”
“臣没有——”余执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眼睛向四周瞟,忽然,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注意到一抹异样的银光。
顿时他心揪到了嗓子眼。
太后带了暗卫来。
“那余将军为何不喝茶?”花纭将自己面前的茶喝尽,在余执面前晃了晃空杯,“哀家没在茶里下了毒。”
余执脸色骤变,连忙跪下给花纭磕头:“臣绝无此意!娘娘多虑了!”
花纭缓缓起身,绕过石桌,走到余执身旁。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余执的肩膀上,指尖冰凉,却仿佛有千斤重。余执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余将军,”花纭俯身在他耳畔说,“哀家若要你死,何须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