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鹿隐并不打算解释那么多,她垂下眼睫,黑色灵力翻转在她手中聚成一把长刀。
鹿隐提气一跃而起,手持长刀朝着西岭昭白杀去,周身爆发出的强大灵力扬起风浪席卷而去。
“原来是鬼物啊。”西岭昭白站在原地,身后长发被风肆意卷起,她语气淡淡的,还带上了几分惋惜的意味。
在鹿隐距她一步之遥,刀刃反射的银光投射到面前时,西岭昭白才有了动作。
她只是抬手,于半空中虚握住鹿隐的刀,将她阻隔在原地不得再前进半分。
虽说如今实力受限,但也是用鹿隐灵力凝结的刀,此刻在西岭昭白手中却像一个毫无杀伤力的孩童玩具般。
这也太羞辱鬼了!
鹿隐气急,调动大量灵力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她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俯视着西岭昭白,以灵力催动长刀再次朝西岭昭白击去。
西岭昭白侧身闪躲,但还是被刀尖划过脸颊,带出一道浅浅红色血线。
长刀见血后自行化为灵力光点消散,鹿隐这才满意地抿唇轻哼一声。
“下次再见了,江玉瓷。”
鹿隐退至墙壁边,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在阴影之中。
在听见这话后,西岭昭白脸上流露出片刻讶异的神色。
鹿隐已经离去,她仍旧站在原地,半晌后才愣愣地抬手拭去脸上的血迹,她盯着自己手上的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白!”突然有人在身后叫她。
西岭昭白回神,转身冲着匆忙赶来的人道:“师姐。”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寒雪瑶扫了眼周围,语气关切,“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西岭昭白先是摇头,视线下意识落在手背干涸了的血迹上,片刻后又补充道:“遇到一只炸毛的小黑猫。”
……
炼狱不见天日,入口是一片怨气萦绕的沼地,鹿隐喘着气,一步一步踏入沼地之中。
身上的衣料在没入沼地后一寸寸消失,在人界因禁制产生的不适感在消退,虚造的皮囊被留在炼狱之外,再睁眼时,鹿隐恢复了本相。
江玉瓷的模样。
早就守候在一旁的小鬼上前替她披上大袄,恭恭敬敬道:“玉瓷大人。”
“嗯。”鹿隐拢了拢衣领,望着空荡的炼狱大殿,眼睫轻垂,“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小鬼摇了摇头:“您离开后,齐妙大人一直处在休眠状态,对了,韩长老交代您回来后让您去见她。”
这老家伙又要干嘛,鹿隐在心底腹诽,小鬼自顾自提着青绿色长明灯在前面带路。
两人在一扇黑金色玄铁大门前停下,小鬼带完路,冲着鹿隐行了一礼后便离去了。
炼狱的几位长老周身缠满深重怨气,一般小鬼都难以承受,因此常年避世。
鹿隐站在门前,片刻后在门上叩了四下。
门后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进。”
得到许可的鹿隐推开门,屋内烛火昏暗,隐约可见摇椅上坐着的略微佝偻的身影。
“韩长老。”鹿隐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将一头银发干净利落地挽在脑后,对着鹿隐笑时脸上现出浅淡的皱纹。
“回来啦?”女人的嗓音低沉,语气却分外和蔼,像是闲聊家常的长辈那般,“玉瓷怎么样了?”
鹿隐是鬼王江玉瓷的影子,江玉瓷如今离去,她便假扮鬼王以保炼狱鬼心安稳,这件事也就族内的这两长老知晓。
鹿隐如实答道:“她去人界转世投胎了,现在是西岭国的小公主,天守仙宗的弟子。”
“……”
炼狱里的鬼王去转世投胎,还拜入仙门当弟子,任意一条拎出来说都是极其炸裂的存在。
韩长老难得地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那你打算如何?”
“杀了她,”鹿隐语气平静,舌尖却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唇瓣,“让她重回炼狱。”
“……”韩长老蹙眉,许是并不赞同鹿隐的做法,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叹了口气,“就依你说的做吧,炼狱不能太久没有鬼王。”
炼狱里不能没有鬼王,而鬼王只能是江玉瓷。
这是从小到大,鹿隐从韩长老那里明白的道理,在她眼中,鹿隐永远只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影子。
鹿隐轻轻眨眼,眼底晦暗神色转瞬即逝,她并没有对韩长老说完她的打算。
等把江玉瓷带回炼狱后,她要把江玉瓷关起来。
她要让江玉瓷也尝尝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给别人当影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