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隐在想,西岭皇帝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在。
这么一想,西岭荣莹倒是与自己同病相怜,都是被江玉瓷的光芒所掩盖,只能跟在人家身后捡人家不要了的东西的可怜虫。
只不过西岭荣莹是个没用的玩意,嘴上说着要杀西岭昭白,半点行动都没有,而自己会实打实地从江玉瓷身上一笔一笔讨回来。
鹿隐带着西岭荣莹回了院子,说要给她煮面,但其实鹿隐并不会下厨。
因为鹿隐是西岭昭白的影子,西岭昭白说两人的生辰也应当是相同的,所以每年生辰都是西岭昭白端了两碗生日面来同鹿隐一起庆祝。
鹿隐根本不会煮面。
但话说出去了哪有不认账的道理,鹿隐又跑到西岭昭白那边,随手绑了个在外的宫人,命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鹿隐端着面,回到屋里,西岭荣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单薄的背影有些许落寞。
她将面端到西岭荣莹面前:“吃吧。”
“谢谢。”西岭荣莹弯起唇角,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夜里,西岭荣莹睡下了,鹿隐待在隔壁给侍女准备的屋子里,听见外头传来怪响。
整个院子里都没燃烛火,靠着微弱的月光,鹿隐隔着窗户,看见一道细长的影子,扭曲着在院子里行走,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下一瞬,那影子已经贴在了窗户上,挤着脑袋往屋内张望。
是白日里将鹿隐带过来的女人。
她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更加惨白,像被鲜血浸染过的红唇一起一合,压抑着声音:“公主……公主……”
她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狰狞地质问鹿隐:“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公主!”
“照顾不好公主,那你就去死吧。”她的脸色变得怨毒起来,张牙舞爪地扒着窗户,阴狠地瞪着鹿隐。
但马上,她又消失在了窗户前。
鹿隐知道对方并没有离开,那股鬼气依旧萦绕在屋外。
“咚——咚——咚——”
像是有什么重物撞上房门发出的响声,带得门窗都在剧烈的颤抖,那女人在外面疯狂地撞门,想要闯进屋子。
屋门陈旧,鹿隐进门时落了锁,但也经不住女人这般大力的冲撞,木质的门槛断裂,女人黑发凌乱,踮着脚跳进了屋内。
“没有照顾好公主……有罪……该死……”她嘴里呢喃着,就要朝着鹿隐冲过来。
黑色的灵力在鹿隐身边炸开,像是有生命的麻绳一般缠绕上女人的双腿,重重一拉,将女人硬生生拦住,迫使她双膝着地跪在地上。
鹿隐俯身,看着女人依旧不甘仇恨的面孔,她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你家公主呢?”
女人像是愣住了,身上翻涌的鬼气都停滞了片刻,她的脸色突然有了几分生气,面露迷茫。
她哽咽着开口:“我犯了错……我不能再出现在公主面前了。”
“你犯了什么错?”鹿隐颇有耐心地等着女人冷静了些许才问。
女人的嘴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头:“我不能说。”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女人的精神有些错乱:“求求你,照顾好公主,救救公主!”
“救救公主?”
“对,对。”女人露出乞求的表情,“太恐怖了,你一定要救救公主,不要让她伤害公主。”
“她是谁?”
女人只是摇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从女人这问不出什么东西,鹿隐没了兴趣,将灵力收了回去。
失去禁锢的女人知晓自己无法对鹿隐怎么样,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恳求鹿隐照顾好西岭荣莹,便离去了。
鹿隐觉得有些无趣,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境,结果就只是一个放心不下自家公主的侍女。
那她又是因何而死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特别重要,鹿隐想了一下没想出结果也就抛到脑后了。
她入境是为了找齐妙的,如今在境里没感知到齐妙的气息,也就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等到天明在境里转上一圈,没什么结果的话就出去了吧。
鹿隐想。
屋门刚刚被女人撞开,并没有掩上。
此时有风从外面灌进来,树叶沙沙作响,鹿隐这才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门口就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