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白此时心里乱糟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选在在这个时间点旧事重提。此刻巨大的羞愧感此刻正主导着她,蒙蔽了她对其他情绪的感知。
她就做错了这么一件事,还真就过不去了。后悔了,当初就应该离柯弋远远的,她也不是就缺这么个朋友。
柯弋看着她瞳孔轻颤,晃着光,粉红色瞬间从脖颈爬上脸。此刻好像那次醉酒后两人的模样和动作。
他头侧了下躲开她紧捂的手,忽略掉她此刻想杀人的眼神,借着开玩笑的语气。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考虑下——”
“诶小心烫嘞——面来了!”
话被一阵吆喝声打断。
紧张的气氛被打破,边月白发紧的心脏松懈下来,这店长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她眼睛一亮,收回怪异的动作,笑着去接老板手里递过来的面。抽了双木筷正准备开动的时候,又感觉到身边那道视线如有实质,让她无法忽视。
顿了下,边月白硬着头皮看过去,只抓住了柯弋神色幽幽地用眼尾扫了她的那一眼,随后没再多说,抬手去端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生气了。边月白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嘴:“你刚刚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他语气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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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低头吃面,坐得不远不近,谁也没说话。周遭环境嘈杂,显得他们之间沉闷压抑的气氛更加差劲。
边月白心里有点烦。
旧事重提,她都没找他麻烦呢。反倒是他先沉着脸,生怕她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似的。
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人特别不爽。
然而,这种烦躁在接下来达到顶点。
边月白点了辣味豚骨拉面,没吃两口就辣得眼角挤出泪花,呛了两口,叫柯弋帮忙拿一下手边的茶壶。他却像没听见一样,连头都不抬。
对此边月白心里冷笑:这狗脾气。
她撂下筷子起身刚要去拿水,柯弋却突然伸手拿过茶壶,替她倒了满满一杯,低低地叹了口气。
看着斟满茶水的杯子,也知道他是在递台阶。
边月白扫了眼,重新坐下,撩起头发挽到耳后继续吃面。只是头发未扎,一有动作就落下来,不断滑过脸颊和脖子。
她本就心烦,这一下又得时不时抬手去拨弄,几次下来更是越吃越烦。
柯弋什么都没说,忽然起身走开了。过了没多久,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座位。
边月白还在跟他怄气,没去关心他究竟去干了什么,又捋了下从耳后跑出来的发丝,挑起面吹气。
吹凉后,塞进嘴里一大口。
刹那间,肩侧多出陌生触感和温度。吓得边月白咬断了面条,猛地看去,头发顺着她的动作滑到背上。
正好如了某人的意。
等边月白反应过来,头发已经被柯弋捋顺握在掌心,脑袋动了下,却被他淡漠的声音定住。
“别动。”
他动作很快,没两下头发在他手下挽起。
烦人的诱因被解决,边月白讶然地转过身来,又慢慢露出一丝狐疑。
“跟你道歉。下次不说了,别生气了。”他说。
边月白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其实本身也没多生气,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气也熄灭了。
柯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替她捻了下发丝。
冰凉的指腹无意触碰到耳后娇嫩肌肤,让边月白瞬间睁大了眼。她极度不自然地错开目光,很克制地稳定呼吸。
可是,很显然他的举动,已经过界了。
普通朋友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
柯弋却一言不发地做完这一切,神情自然得像是只是顺手添了杯水那么稀疏平常。边月白看着他发怔,不知道从何开口,若是把心里的疑问直接说出口,这气氛八成就要僵住。
还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
可她越想,心头越憋着一口气。
他难不成对谁都这样吗?这么随便的?
有点委屈,又好像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在心底悄悄滋生。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两人各自默默低头吃着面,谁也没有说话。桌面上,他们的手肘之间隔着两个手机,像是一道无形界限,不容打破。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吃完饭,柯弋添了一杯茶水。边月白则从台面上的糖果罐里顺了一个薄荷糖。撕开,含进嘴里咬碎。
身后走过跌跌撞撞一人,猝不及防撞歪了边月白的椅子,拉出好大一声凳子腿和地面的摩擦声。因为这份冲劲,人也往前冲了一下子,靠在桌沿上的手臂一扫,桌面上的杯子倾倒。
柯弋下意识去扶稳她的椅子,另一只手解救了两人的手机,搁置在他那一侧。
还好茶杯里的茶水不多,只洒落了一小滩水渍。
边月白皱眉看去,居然还是个醉汉,大白天就酒气冲天。连句道歉都没有,不由得有些赧然,但不敢去招惹这种人,随即作罢。
不过这件事同时让边月白找到借口,顺势提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想离开的念头。
“走吗?”
柯弋半阖眼皮,松开扶着椅子的手,“走。”
边月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切的想离开,但她不想被情绪掌控,迫切地寻找一个出口。
她站起身来,拿上台面上的论文和手机,再次确认了没有落东西才等着柯弋起身。
看着她紧缩的眉头和躲闪的目光,柯弋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手里冒出半个头的手机。
停顿两秒,将桌台上另一部手机抄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