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脑海里迅速扒拉出这个人影。
一个十五岁容貌艳气的男孩,欢喜班台柱之一。
那男孩是这人的相好?
真看不出来。
对方可是三句话不离首饰,五句话便炫耀客人,超过十句就能打探出对方当晚下工后共赴晚宴的人是谁。
啧!
沈明玉嘴里唏嘘感叹,有些同情外面明显对男子非常在意的对方,但行动上——
“怎么可能!”她语气不信,大声反问;
“春枝老板手上一个戒指近百两,一根簪子全赤金,他说过这些都是他相好给他买的,如果你是的话,你怎么买得起……”
踹门的两人嚣张表情同时僵住,然后下一刻,便迎来了她们老大恼羞成怒的大吼。
“臭丫头,你找死!”
声音落,拳脚也至,面前这个因对里面物什有所顾忌,所以被两人踹了半天还没踹开的厚实木门,就这样在芳月一脚力度下,轰然而开。
见到这幅场景,三人表情同时一愣,但盛怒中的情绪压根来不及得意,看到门被踹开,芳月也不让两个跟班打前锋了,直接自己就骂骂咧咧冲了进去。
“——小崽子,你逃啊!你还逃啊!看老娘不掐着你脖子喂你屎……”
两个跟班在后头同时露出了恶劣微笑。
然而下一刻,当她家老大脚步完全踏入厕所门的那一刻。
一声惨叫,突兀响起。
这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惊,赶紧脚下使力,猛往前冲。
再然后,两人就被扑面而来的粪便砸了一脸。
一脸一脸一脸一脸……
“啊——”那尖锐的女高音,简直比刚刚她们老大叫的都上头。
而厕所里一直以来呈现弱势,看上去被几人逼得惊慌又害怕的沈明玉,则是静静站在厕所里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看着三人惨样,很是愉快的露出了八颗牙微笑,然后将手里灌满粪便的小桶一丢,以手撑墙,一个使力便翻出了厕所外。
同时,还留下了她无比嚣张的嘲讽音。
“我的baby们,吃屎的感觉怎么样?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
被留下的三个人听不懂什么叫baby,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真的真的要疯了。
回应沈明玉嚣张笑声的,是三个人一起尖叫的崩溃音。
……
夜深人静,街道无人。
一辆古朴大气的马车由两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拉着,如此咕噜咕噜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行到一半,正在平稳驭车的车妇被紧急叫停。
马车内,文书一脸焦躁的看着歪斜在塌上,此时此刻满面赤红眉头紧皱,一看就极为难受的公子。
“公子,醒醒,很难受吗?”
“是想吐吗?想吐就吐吧,咱们车里有盆的。”
“公子——”
“公子——”
连声呼唤无回应,此时此刻,文书秀丽眉眼间的焦躁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半晌,他一咬牙掀帘而出,撩起长摆就跳下了车。
并在对望过来的车妇殷殷叮嘱后,撒起脚丫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公子今儿喝的太杂了,不买些醒酒物不行,绪娘,你车停在这儿,让公子好好休息休息,这处离医馆近,我去去就回,你小心注意着公子——”
话没说完,扬起的衣摆便消失在街拐角,而因为跑得太快,他话里的最后一句也跟他扬起的衣摆一样,就这样消散在夜晚的清风中。
驭车的绪娘没听清。
那句是;“小心注意着公子,别让他下车啊!”
文书是公子近身伺候的贴身人,他清楚知道酒醉后的公子禁忌,可奈何,一向只会赶车的绪娘不知啊。
于是,半炷香时间后,于车厢里难受到悠悠转醒的谢玉砚,以幽深的眼睛挑开帘,以冷静的口气下命令;“车里有点闷,我出去吹吹风”后,没听到最后一句叮嘱的绪娘老实点头,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家主子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