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也没想过从孙小子那儿谋点什么好处,且最最关键的是,哪怕自己能力微薄,也会尽可能的在对方陪伴在自己身边时保护他。
瞧,一个月前不就是如此吗?小姑娘摆摊时,自己被调侃被嘲笑,都乐呵呵的不生气,可在对方得寸进尺竟想对她身旁的孙小子动手时,小姑娘才第一次黑了脸。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还算是?
两人木着脸继续往下看,一行行,一条条,待目光终于浏览到最后,看到这张纸上面记录的最后一件事。
赫然便是昨天晚上孙府后门发生的争风吃醋。
信息看完,合上纸张的两人对视一眼,皆都是面色复杂。
作为旁观者,他们是不否认沈家姑娘的优秀的。
毕竟与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感情好,这算短处吗?
明明是她人品良好的进一步认证啊!
至于为什么此时此刻两人面上都笑不出来——
文秀抬眼,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投向了看完一份,已经在看第二份的他家公子。
公子的坐姿依旧挺拔,神色平静的仿佛和往常翻看账本时没有二致。
可伺候了他近十年的文秀却清楚记得,在那位夫人将箱子刚送到时,在这边还没有翻开箱子时,公子的面色明明是期待的。
那温和的目光,那上扬的唇角,无一不展示着公子刚刚的好心情。
可如今呢?
再扫一眼公子如今沉静的面色,文秀小心翼翼收回视线,然后与刚做完和他同样事情的文书对视一眼,皆都无声消了音。
清晨的阳光顺着枝条斜斜披洒下来,披在谢玉砚白玉般的脸颊上,纤长如蝶翅的眼睫上。
如此直射的炽热似乎是打扰到了谢玉砚的专心,等手里第三份纸张看完,他终于注意到了文秀和文书的状态,目光清淡的往这边一扫,平静的声音也和往日没有两样。
“待着没事就出去吧,这里用不上你们。”
说罢,在两人福身一礼,正打算直接跑出去时,又稳稳当当开了口。
“人出去,手里的纸留下。”
“……”
院里,离书房十几米处远的小亭子里,文书和文秀排排而坐。
至于为何选择这里,那也是有原因的。
不远,那就证明公子有事传唤,他们可以及时听到。
不近,那就代表两人坐在这里的窃窃私语……公子听不到。
文秀怏怏的坐在柱子旁,愁眉苦脸。
“公子不开心了,怎么办啊?”
不等文书回答,文秀的下一句又紧跟而来。
“都怪那妇人,你说她将消息查这么清楚干什么,弄的咱公子都不开心……”
愤恨迁怒的语言最终消没在文书投来的清明目光中,被眼神警告的文秀揉揉鼻子,小声嘟囔。
“好嘛好嘛,我知道不该怪她,我说着玩儿的。”
他能不知道这事怪不得那妇人吗?
消息是公子让查的,那不管对方查出个啥,接了这桩生意的她,都没资格篡改一点。
他知道,他明白,他了解。
他只是——
文秀捧着脸往书房那边投去视线,半晌,轻轻一声叹。
他只是,有些心疼公子罢了。
那么久了,这还是公子第一次对一个姑娘产生好奇,第一次啊。
结果就这么,不尽人意。
公子此时应该很难受吧?
而书房内,被文秀百般担心的谢玉砚,他此时已经将五份消息全都看完,一字不落,至于难受不难受的……旁人也看不出。
他平静的五官依旧平静,规整的坐姿依旧规整。
只,平常那样事务繁忙日理万机的谢大家主,此时居然在毫无意义的盯着窗外的绿叶发呆。
清晨的微风和着阳光透过大开的窗子吹拂进来,吹在柜台上摆放的翠绿盆栽上,吹在花瓶里插/入的娇嫩花朵上,同时也吹在桌面上被谢玉砚看过后又摆放好的五份纸张上。
五份信息,整整齐齐,乍一看,几乎和刚刚被装在箱子里时一模一样,但只有仔细凑近了才会发现,这几份纸张已经不是按最开始的随机排列了,而是一排五份,份份纸张的最上头,赫然都放着书写沈明玉爱情的纸张。
微风吹拂,纸张飞舞。
而与此同时沈明玉这边,她正顶着炎炎烈日,手里掂着特意买的粟子糕,就这么腿着从她住的西街巷,去往孙时越住的东长街,如此历时大半时辰,早上新换的长衫又己汗湿,沈明玉的脚步,终于站在了孙府大门前。
不是逼仄狭窄的后门,也不是大门两侧的角门,是真的正正经经只让主子们进出的朱红正门。
说真的,穿来两年,相认一年半,这是沈明玉第一次踏足孙家。
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儿孙府的气派,然后沈明玉拾梯而上,面对孙家守门人的盘问,她轻轻点头,脸上挂着得体微笑的开了口。
“劳驾,姐姐就跟你家主子讲,是沈家长女沈明玉,前来退婚。”
是的,自己退婚,这就是沈明玉和孙时越前日晚上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应对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