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玉公子!”人群之中有人认出来他,时榴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司缈立马大呼“大胆!”
司缈知道穗玉是自家大人的字,但他平日里只听见侯爷这样称呼他,这会儿听见外人直呼时榴的字,觉得这人真是无礼。
“无妨。”时榴安抚司缈,让人先带他去楼上为时榴特地安排的小书房候着,嘱咐他自己待会再上去找他。
“穗玉公子,这是?”那人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为什么时榴带过来的人会这样应激。
时榴转过身来,看着围在他身前的一帮书生,笑着解释说:“这是我的远方表弟,我带他来见见世面。他第一次来京城,不太适应这里的氛围。”
“哦哦,原来是这样。”众人表示理解。
时榴出门的时候装扮的很素净,只用一根绿色的发带把长发系起来。
这时出来这么久了,柔顺的头发有些散乱,他把挡在眼旁的一些碎发拨弄到耳后,感到又轻松了些。
因为下个月就要进行科举考试的缘故,清越书院现在人满为患,个个都在埋头苦读,还有一些人在不远处争论,他们中间还有几位夫子在,在与考生一起预测今年的考题。
和时榴打招呼的那个人叫苏宇,也是从扬州过来的,操着一口扬州方言,时榴听着感到有些许亲切,再加上他人也不错,时榴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今年的殿试主考官是谁?已经决定了吗?”时榴问苏宇道。
苏宇连忙回答他:“目前还没有确定,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多半可能是丞相扶月清。”
时榴听见这个名字后便转移了视线,眼皮放低,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听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一样,再见时依旧无措。
苏宇察觉到他的异常神情,他不知道这位穗玉公子的背景,也不太理解他这幅样子是为何,但他没有多问。
三年前他来京城求学的时候便结识了时榴,那时候的百花宴上,他看见这位穗玉公子在人群的层层围绕之间,一笔一笔写下惊艳全场的春日颂词,那些平日里向来眼高于顶的士人都为这个名不经传的学子的才华所惊艳。
而且他们的相识也很偶然,苏宇刚来京城太过于放纵,在游湖之间竟把自己的盘缠给弄丢了,自己还没有发现,等回到客舍想住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
苏宇急着满脸通红,再写信让家里人寄钱过来也来不及了,这时候突然有人来到他身边,对咄咄逼人的掌柜说道:
“我先帮这位客人垫付一下吧。”
苏宇一转头,和时榴对视了,发现竟然是白日里那位才华横溢的公子。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想问他的名讳和住所,说改日拿到了钱一定要好好补偿感谢他,
时榴想了想,说:“你叫我穗玉就好,至于欠的钱,等下次见面再给我也不迟。”
“我们还会再见的。”
时榴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苏宇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好意思再追上去,只是没想到他所说的下次这么快就来了。
第二天苏宇根据家里人给他的京城图纸找到了一早就安排好的书院,一进门就看见他未来的老师在与时榴攀谈。
两人一见如故,那位老夫子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死死地拉住时榴不肯放他走,打算和他谈论学术见解到天昏地黑。
时榴面对这么热情的长辈有些不太好意思,即使还有心事也不太好拒绝,便一直被纠缠着走不开。
这时他一转头看见苏宇就眼光一亮,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他转过去说道:“夫子,好像有新的学子来了,您不给他安排一下吗?”
苏宇看着这位夫子脸色一秒由晴转阴,变脸之快到令人咂舌,老夫子注意到他,对他冷哼一声:“扬州来的小伙子是吧?你家里人已经安排好了,带上你的东西跟我来就是了 。”
随后与时榴又拉扯了几句,和苏宇什么都不说一声转身就走了,也不管苏宇跟不跟的上,一旁的时榴倒是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对苏宇问道:“你也是扬州人吗?”
苏宇有些受宠若惊:“穗玉公子也是从扬州来的吗?”
时榴回他:“对,不过我来京城很多年了,我以后会常来的,你现在刚来,就先跟着夫子去安顿一下吧,回见。”
苏宇热情地和他告别,转头一看见发现一旁还站着没走开并且一脸不爽的老夫子,心里又是一凉。
不过,穗玉。
苏宇倒是经常从那些比较受读书人追捧的文集中见过他的名字,那些比较出彩的文集中可能只有一两篇是他的文章,但篇篇都是精品,也正是因为有他那几篇文章这些文集才得以卖的那么好。
穗玉笔下写的词文如行云流水,读似清泉漱石,再品如陈酿回甘,评判时事也是字字珠玑,在读过他的文章的人群之中都是饱受推崇。
苏宇也不例外,只是他没想到。
穗玉公子本人竟是如此的……
可爱?
他看着马不停蹄跑向不远处酒楼的背影,想到。
原来不想和老师交谈只是因为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