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云开,阳光煦暖。
黎家丝竹袅袅,院内设宴摆酒,更有年轻女客在花园游廊漫步赏梅。为首的女子妆容精致,手指上红色丹蔻捏住一朵梅花,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屑,神情倨傲,“落入雪山三日,还能全须而归来,可是前所未闻呢。”语气淡淡,嫌弃的不行。
“是呢”
旁边的小姐妹闻言应声:“别说白姐未曾听闻,就是我,在这雪城生活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这等事。”圆圆脸上,谄媚的表情太过明显,说出的话更是指向性明确。
“说不定,在山里让人救了?”
黎昭昭凭空出现,一下子将许多官家小姐的风头都给抢了去。她们今日随时跟着家中长辈来看望,实则心里看不上黎昭昭。一个被贬官的祖父,有什么了不起。
“刚才我看她那样子,哼,装模作样。”
“就是!也就是祖母心善,容易让她糊弄了去。”
两人越说越带劲,可把冯雪出气坏了。直接大喝一声,“哎吆!长舌妇哪里都有,今日竟让我遇到了。有本事当面说啊,背后蛐蛐人。哼哼。”
冯雪出说着一个纵身从墙上跳了下来,看那几个女子张嘴就要尖叫,却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闭了嘴。冯雪出看着结冰的湖面,嘴角露出坏笑。她上前就一手抓住一个,把人拎道结冰的湖面上,也只不过是轻轻用力,那俩女子就实在冰上滑出很远,想站起来又接着摔倒。冰上的人顿时花容失色,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就只有惊恐,毫无形象的趴在冰面上,终于放声尖叫起来“黎昭昭,你你快叫人把我们拉上去啊。”
“黎昭昭,快拉我上去。”
就连岸边的丫鬟也张皇失措,冲着冯雪出求饶:“黎姑娘,求您快把我家小姐拉上来吧。”
这边的喧闹很快引来其他人,在赶来的人群里,黎昭昭赫然扶着祖母走在最前面。而梅花树下,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的人影。嘴里嚷嚷着要告状的人顿时傻了眼,这个分明是才是黎昭昭,和方才嚣张拽到飞起的人,分明就不是同一个。
待黎家人安抚好了,黎昭昭回自己的院子,进屋先是一顿,然后转身将身后的丫鬟支开。紫藤花椅子上,冯雪出神色轻松,手里捏着云片糕,见黎昭昭进门,她挑眉,直接跳下椅子,走到黎昭昭面前,她仔细打量着,围着人转来转去。
“见到我,你竟然不意外?”
“方才我就听说了。其实那几个姑娘人并不坏。”
“可是她们竟然背后蛐蛐你。”
“你也将她们吓一跳,还推到冰上,也算是替我出气了。”
“放心吧,今日之事她们不会声张的。”说着黎昭昭竟然眨了下眼,难得露出调皮的神色。
“不过,她们方才的样子,狼狈的被烫毛的小公鸡。”
冯雪出对她的描述表示满意,“这还差不多。都说咱俩长得像,现在这么一看,也没有那么像嘛。”她与黎昭昭,就是不打眼仔细瞧,有七成像,但若是仔细看,她俩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分辨。黎昭昭更加沉稳,眉眼温柔,性情也更为内敛,更加复合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而冯雪出则是张扬的很,眼睛闪亮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走路带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由气息。
冯雪出对黎昭昭一见如故。“我叫你昭昭姐吧。那雪山的三天事怎么回事?”
她直接开门见山,对黎昭昭雪山逃生的事,她真的好奇极了。
黎昭昭也是个妙人,直接提议:“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雪山如何?”
冯雪出大喜,“昭昭姐,我正有此意。县里待着太无聊了。我看今日天气晴朗,现在去不咸山,天黑前咱还能回来。”
“那话等什么?你先去巷子口等着,我去厨房带些吃的,套上马车,咱们坐车去。”
不咸山。银青色的山脉,雪峰在极度的寒冷中凝固成玉雕,每道褶皱都盛着三尺深的积雪。风掠过针叶林带,雪粒子便簌簌地坠落,惊起暗褐色松鸦掠过冰封的河道。遗落的木屋蜷缩在山坳里,几乎被白雪全部盖住,只露出半截屋顶,烟囱挂着两尺长的冰凌。
冯雪出指着木屋,狐疑“你就在这里?”
“不能吧,这里白天还可以,若是夜里,绝对会冻僵。”
黎昭昭推开木门,回头示意冯雪出,“进来瞧瞧。”
木屋不大,里面和室外一样冷,而且桌椅残破,看起来年代久远,东北角处地基下陷,黎昭昭扒拉来墙角的稻草,露出一个洞,冯雪出探头,闻到一种温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