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龙袍,身后跟着陈公公,走进来的人不是当今圣上还能是谁?
刚刚还小声嚷嚷的宴席上顿时失了声。
“臣妾给陛下请安。”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得一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满宴上都回响着参拜声。
时莞倒是安然地坐着,看着顿时哑声的一众,嘲讽地笑了。
看来处理这些人,还是父皇来好用。
理了理衣裳时莞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弯了弯腰。
“请父皇安。”
接着就坐下了。
这……也太没规矩了!
沈妘萍看着毫无顾虑就坐下的时莞,嘴角细揣着讽刺的笑。
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她心里最是知道陛下看重礼节,今日时莞这样没有礼数,看来用不着她出手,时莞必定会被陛下惩罚,到时候她再顺水推舟一番,哪还有她时莞翻身的时候。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却只见一向严厉无情的帝王眼角变得湿润起来。
这……这是被气着了?
众人还在猜测着,一旁的皇帝就开始慈祥地笑了起来。
“诶哟我的宝贝阿莞啊,你今日竟愿意给父皇请安了,父皇、父皇真是太感动了。”
伸手接过陈公公递来的手帕,皇帝擦了擦眼角的细泪,眉梢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这再是怎么见惯了尔虞我诈的高官望门的夫人们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什么个情况,饶是沈妘萍也也被惊得有些咋舌。
倒是坐着时莞生无可恋地笑了笑。
呵呵,果然拼演技还得是看他老人家,父皇这惟妙惟肖的表演还真是比那沈家人厉害太多了。
“父皇,这不是齐王妃说女儿不懂规矩吗,你教导过女儿要知错就改,这不女儿也得在齐王妃面前守守规矩不是吗?”
时莞冷不灵丁地说着,休闲地喝着茶。
皇帝在女儿身边顺势坐下,首先个就看向了齐王妃。
听着时莞的话,沈丹萍的心瞬间变得拔凉拔凉的,跪在地上,她连头不敢抬。
照她这么一说,人皇上都不敢多说自己的女儿半句不是,她还敢在这儿仗势欺人,这……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如此说来倒是她这位齐王妃傲慢自大,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如是这样的罪名被扣下来,蔑视皇权,她饶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一想到这儿,心里更是害怕,沈丹萍急忙说道。
“陛下,臣妇并未如此意思,只是着实不忍心看着贵妃娘娘委屈,才,才多言了二三,并…并未想要教训公主。”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全然失了刚才仗势欺人的气势。
“那如此说来齐王妃便是在说朕撒谎,诬陷了齐王妃了。”
冷峻的话语没有一丝留情地说道。
“臣臣…妇不是这…这般意思!”
沈丹萍焦急忙慌地摇着头,哭诉着叫喊道。
整个大殿都响彻着她的声音。
看着座上的皇帝眉头一皱,一旁的沈妘萍也有些慌张地出声说道。
“陛下,齐王妃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是臣妾不好,言语冲撞了公主惹公主不快,齐王妃并非有意刚刚也只是一急之语,陛下要怪就怪在臣妾身上,望陛下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原谅齐王妃。”
沈贵妃跪在地上,眼泪婆娑地求着情。
“照这么来说,沈贵妃您还真就委屈上了?”
面对时莞的如此咄咄逼人,沈妘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见过深宫里的明争暗斗,倒是对这直接了当的讽刺没了分寸。
“陛下,臣妾并非此意,只是…”
“贵妃娘娘,你若是事事都要找父皇求情,还不如早些将娘家人的礼节给教好,虽然齐王府是异姓封王,可这终究是关乎皇家颜面,还请贵妃娘娘斟酌再三。”
笑颜灿烂,时莞悠悠地说道,言语中透露着不多不少的情绪。
“陛下,臣妾…臣妾…”
“行了,你闭嘴,这大好的日子吵吵嚷嚷的是何体统,既然莞儿这么说,也自然是有理的,沈贵妃也该好好想想如何好好提点提点这齐王府的琐事。”
“朕既然能封沈氏为王妃,自然也能废,朕就不信这大临还找不出一个知理像样的王妃来。”
两父女一唱一和的言语压得沈妘萍透不过气。
沈丹萍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顿时间,整个殿内都随之凝集着严肃的气氛。
“咳咳…”
“陛下您看这已过了晌午了,太后那边怕是早就等着了,不如…”
关键时刻还是陈公公提了一嘴缓和了气氛。
瞧着这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大片云集。
“哼。”
摆了摆手,皇帝心烦地站起身来。
“沈贵妃,管好自身的同时别忘了点醒娘家人,趁朕还来没有把齐王府的事儿算到你沈家头上,做好你本分的事,你那些小聪明的事朕也不是不清楚,你好自为知。”
闻着那梧桐仁沁人的味儿,他就知道沈妘萍的那点小心思,也怪不得莞儿刚刚如此言语。
“莞儿,若是此处的乌烟瘴气你容不得,你大可以到父皇那去玩儿,何必同这些个人打交道,我皇家的女儿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轻拍了拍时莞的手,皇帝说道。
“是,儿臣谨听父皇教诲,恭送父皇。”
时莞起身说道。
点了点头算是放心的皇帝才大步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
“臣妇们恭送皇上。”
被兰铃扶了起来,沈妘萍的手里的帕子早就攥得生紧,倒也难为着她依旧要撑着笑脸坐下去。
“跪了那么久,这入了秋,贵妃娘娘的身子怕是有些寒吧,那方子正巧就留给娘娘,如此甚好。”
笑盈盈地说着,时莞看着她手里紧皱的帕子。
此刻的殿里谁也不敢帮腔,就瞧着刚刚皇帝那护犊子的样子,谁心里不清楚这临安公主在皇帝心里举足轻重的地位,疯了吗,去和这样一号人物做对。
“那本宫还真谢过公主的用心了。”
忍住那深深的恨意,沈妘萍回答道。
“不用客气,毕竟我待娘娘那是极敬的。”
笑容带着一丝冷嘲热讽的意味,时莞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弄说道。
“临安公主,莫别这样说话咄咄逼人…”
“白妗妗,我同沈贵妃讲话,何时要你插嘴,你,还不配同我讲话。”
还没等白妗妗说完,时莞就打断说道。
被好一顿教训的白妗妗刚要反驳道却被一旁的沈贵妃拦了下来。
“公主莫怪妗妗,她从小同我十分亲近,说得过了些。”
沈妘萍现在自然不能和时莞撕破脸面,她缓和道。
“无事贵妃娘娘,本宫不在意,只是日后你与这津鸢郡主怕是要分开好一顿时间了,今日你们姨侄俩一定要好好再看看,别以后都见不到了。”
“哟,瞧我这记性,这时间怕是要到了吧。”
时莞静静地坐着说道。
一时还来不及搞清楚她话里的意思,沈妘萍就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一对钦武军。
银靴掷地有声地响彻在大殿上。
就是她这贵妃也鲜少见到这钦武军,这可是大临最精锐的部队,这支在战场上立过汗马功劳的军队,从未打过败仗。
可…这样的军队怎会进这大殿来。
看着一旁颤抖不止的白妗妗,再看看座上时莞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突然明白了。
这所谓的茶宴不过是皇帝为了给女儿报仇做得一次局,所谓的放心交给她一手操办不过也是堵住事后的闲言杂语。
到头来这所有人都是被算上的棋子。
沈妘萍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被带走的白妗妗和姐姐,她深知自己同时莞根本没有相斗的资本。
“贵妃娘娘,本宫想看的戏已经看完,也不叨扰娘娘与各府夫人了,走了。”
看着时莞离开的背影,再想着先才皇上说的话,沈妘萍绝望的望着殿外。
原先以为这次皇上解了她的禁足将这大好的宴会全权交给自己负责是前段时间的“用心”被圣上看到了眼里。
殊不知她只是息事的靶子。
“呵,时莞你等着。”
即使她沈妘萍在这大临前朝后宫里风声水起的日子到头了,如今膝下也还有奕王,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从小生养的情谊也是她在这大临站稳脚跟的理由。
哪还有什么心情继续在这宴席上呆着,沈贵妃冷着脸将那些个高府夫人小姐遣散了。
“兰铃,回宫。”
“是娘娘。”
呵,他那手握有兵权的养子可不比那朝堂上的太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