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心思不定地聊了一会儿,饭局很快陷入僵局,谢箖低头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失陪了。”
“我送你。”
“不用了,”谢箖站起身,“我一个人就行。”
他起身离开,还没入秋的天气,空气里像是结着一层浮冰,冷得发瘆,谢箖咳嗽两声,朝大门的位置走去。
绕过走廊的时候,侧面忽然出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在跟什么人交谈,谢箖顿住脚步。
李将雪?
她居然也在这里?
沈濯的这个亲生母亲,从来都没喜欢过他,谢箖没兴趣招惹,打算直接绕走,却好死不死地被叫住,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李将雪带着冷意的笑十分凉薄。
这种凉薄,沈濯身上也有,只是远没有李将雪这么冷冽。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李将雪礼貌地笑了笑,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您好,”谢箖礼貌地点点头,“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这么着急做什么,”李将雪脸上笑意更浓,“刚好,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怎么,不请我这个长辈喝喝茶吗?”
“……您请。”谢箖无可奈何。
两人走入一间略小的房间,李将雪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很快就点好了喜欢的热饮,说完,冲谢箖挑了挑眉头,和善地说:“不好意思,顾着说话,忘记你了,想喝点什么?”
“有什么话您直说吧,”谢箖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沈濯要结婚了,他的未婚妻,我已经物色好了,”李将雪终于开门见山,语气异常严肃,“沈濯是我的儿子,他的家事,也是集团的事,我不希望有人影响他。”
“那是自然,”谢箖说,“所以呢,您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沈濯认识得早,在一起时间长了,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李将雪微微扬起下巴,“开出你的条件吧,我不喜欢废话。”
没想到这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剧情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谢箖忽没控制住自己,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李将雪皱起眉。
“没什么,”谢箖说,“我只能说,您实在多虑,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李将雪冷笑一声,“我看沈濯的心思还在你身上,前几天,还为你的事,耽搁了一场重要的会。”
“那是他的选择,我没办法左右,”谢箖耸耸肩,“不过分手的事,我确实没有撒谎,我已经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相信过一段时间,他心里就会明白。”
“你确定?”李将雪语气狐疑。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说这么开,”谢箖说,“总之,我不会再影响沈濯,您完全可以放心,走了。”
谢箖站起身,推门离开,身后响起李将雪冷冽的声音:“你最好说到做到。”
谢箖没再回头,径直离开。
出来的时候街上没什么,天空黑沉,四周静悄悄的,可能是因为餐厅位置偏僻,来的人也少,谢箖打了半天车,都没等到接单的司机,他呼出一口白气,没忍住裹紧了围巾。
额上一凉,谢箖抬眼,漫天雪花纷扬而下,他顿时怔住,半晌,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冰晶落在手上,很快融化,像是从来没来过似的。
下雪了。
“入冬了吗……”谢箖喃喃道,手上余温很快被夜里寒风带走,有些冷。
他想起跟沈濯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冬天,那天也是下雪,他刚出教学楼,沈濯就等在楼下,雪下的大,他没打伞,肩膀上落了霜白的一片,见他来,忽然就笑。
仔细想来,是好早以前的事。
真是过去好久了。
谢箖在马路边缘等了很久,身旁有人早已坐入汽车后座,在黑夜中扬长而去,过了许久,谢箖才等来了他的出租。
费劲坐进车里,谢箖看向车窗外,大雪来势汹汹,街道上已经积了一层雪,天地间苍白一片,看着十分萧索。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低头摆弄着指尖,想起李将雪的话,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还好。
在此之前就分手了,他在李将雪面前终于保留了一些可怜的尊严。
好事。
是好事。
……
“你说沈濯拒绝了江蓝的提议?”齐钧合上文件,看向公司经理,“他不知道资金链上的问题是自己吃亏吗?”
经理点点头,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他确实没参加那个江蓝的会,千真万确。”
“好事,”齐钧点点头,“这么肥的一块蛋糕,他不要,我们一定要争取。”
“要是我们啃下来,沈企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要不好过了,到时候中标的事,更好操作,这种关头,少一个强力竞争对手,对我们太有利了,”经理说道,“您觉得怎么样?”
“真是天助我也……”齐钧笑笑,“这件事马虎不得,快去办吧。”
“知道了。”经理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