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混乱中谢箖听见谁的呼喊声，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白光刺眼，医院的天花板在视野中剧烈地闪烁。

滴滴——

滴滴——

谢箖睁开了眼。

头顶的白炽灯正打着闪，洁白的墙壁缓缓映入眼帘，窗帘被拉着，床头柜上摆着一枚素色花瓶，新换的百合花上还带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输液吊杆上的透明袋装药物正一滴滴下渗，齐钧坐在他身旁，原本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

谢箖撑着身体坐起来，问他：“这是医院？”

“是的，”齐钧说，“电话打到一半，你突然没说话了，我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发现你晕倒在地，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找了物业，他开的门。”

“这样啊……”谢箖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说：“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小事，没什么，”齐钧笑笑，他的笑是那种带着温度的感觉，“毕竟，我也算是在追求你吧？”

谢箖移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医生从门外走进来，拿着一叠报告，对谢箖说：“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我看了你以前的病历，身体情况这么差，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呢？”

谢箖有些局促地道：“谢谢医生了，我会注意的。”

医生简单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谢箖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从外推开，沈濯一身黑色风衣，站在门口，冷眼睨着两人。

谢箖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运动手表，”沈濯冷冰冰地说，“怎么，没把这个扔掉？”

他们以前一起买过一款手表，可以实时监控心率和健康情况，位置，他跟沈濯的绑定在了一起，双方信息都能共享，这表买的时间太长了，谢箖忘了解绑。

心率下跌，位置又突然来到医院，沈濯会来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他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跟自己纠缠不清。

谢箖平静地说：“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沈濯冷冷地笑，“你们二位不说说吗？”

齐钧敛去笑意，冷声道：“他还在生病，你要是来找茬的话，还是请回吧？”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沈濯脸色冷得可怕，他朝前走了一步，忽然拽起谢箖吊着水的那只手，“生病了，你现在就这么脆弱？没男的照顾活不了？”

“你！”

齐钧腾的一声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可以啊，就是不知道床上这个愿不愿意再听一遍。”沈濯眯起眼睛。

“够了，“谢箖抬眼，很憔悴地笑了一下，“你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吗？我今天就告诉你。”

“我已经跟齐钧在一起了，你走吧。”

周遭如同坠入冰窖，并不宽阔的病房里，气氛仿佛冻结了一般，死一般的沉默蔓延开来。

沈濯那张脸上第一次出现某种类似于无措的神情，他愣住了。

齐钧松开了他的衣领。

“你很喜欢开这种玩笑？”那种不可思议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笑，沈濯脸上最多的就是那种神情。

蔑视的，目中无人的，自以为是的。

谢箖见得多了。

“我没开玩笑，”他语气平和，“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你请回吧，我还想休息。”

“你……”沈濯那张好看的脸上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怒火一点点攀附上来，一字一句道：“你出轨？”

“是，”谢箖哈哈大笑，“我出轨了，所以呢？杀了我，还是怎样？”

病房里死寂蔓延，静得只有不知谁的呼吸声，无比平静。

一分钟。

两分钟。

或许更久。

沈濯朝后退了两步，忽然笑了：“你厉害，谢箖，以前都没看出来。”

“不送。”

哐当！

门被猛地带上，谢箖顿了很久，胸口泛起一阵剧痛，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几乎撑不住，齐钧赶忙扶住他。

肺里如同被点起火来，灼得痛人，血点斑驳，溅到了被子上，刺眼的红，齐钧语气紧张：“我给你叫医生。”

“……不用，”谢箖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拒绝了，“常有的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