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好像是冬天,他被扔到孤儿院对面的大街上,是工作人员发现他,才把孩子抱了回来。
后来听人说,他身上只裹着襁褓,甚至连一张表明身份的纸都没有,空空的,这名字还是院长后来取的。
谢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那所谓的父母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谢箖也没有去找。
因为资源短缺,在孤儿院的日子不算好过,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几百号人,都只能勉强果腹,虽然不算富足,但好歹是一个避风遮雨的地方。
拆除。
过了几天,谢箖出门,去了一趟江心大道。
林荫遍地,细碎的阳光从树梢倾泻下来,灰白的道路上光点闪烁,道路两旁种着榕树,枝繁叶茂。
沿着长街往前走,不远处忽然响起挖掘机械的杂音,走近一看,施工人员已经在忙碌的,有几栋建筑物已经断壁残垣,墙皮剥落,孤儿院在更里面的那条路上,还没拆,但看着早已废弃了,里头长了草。
这么久不来,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谢箖伸手碰了下院墙,很厚的一层灰尘,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季明城:最近有空吗?
谢箖:有,怎么了?
季明城:我要结婚了。
……
沈企,会议室。
“该说到的我都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濯合上文件夹,一脸疲惫。
会议桌上没人说话。
“既然都结束了,散会吧,”沈濯淡淡道,“最近公司资金问题很多,大家都加把劲吧。”
散会,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沈濯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之前资金链的事遭人算计了一回,他另找了融资渠道,花了很长时间,接连通宵,熬了几个大夜,身体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他擦了擦眼角,想要趁这个空当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沈总监?”
沈濯抬眼,面前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年轻女孩儿,一字领小短裙,正含笑看着他,他有些莫名其妙:“你是?”
“我是沈总监的新助理,”女孩甜甜一笑,“我姓周,您以后叫我小周就可以了。”
“新助理?”沈濯有些奇怪,“我并没有招聘新人,徐林人呢?”
“徐小姐已经离职了,”小周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今后我会接手她的工作,您放心,我会认真做事的。”
沈濯沉默片刻,站起身,径直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推开门,李将雪正悠哉悠哉地看着报纸,甚至抽空抿了一口咖啡,见他来了,笑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徐林人呢?”沈濯问,“你安排的新人?”
“怎么,你喜欢以前那个?”李将雪冷哼一声,“怎么,现在这个,你不满意?”
“徐林做的好好的,你赶她做什么?”沈濯说。
“给你安排的,哪有那么多理由,收着就是了,”李将雪呵斥道,“你就是这样跟你妈顶嘴吗?”
“您大可不必这样,”沈濯语气森冷,“把漂亮女人塞到我身边,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没兴趣,叫徐林回来吧。”
“你……”李将雪面露恼色,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说,“沈濯,你之前在外面乱搞,把我和你爸的脸丢了个干干净净,还不够吗?”
“你今年二十七了,不是小孩子,马上就是而立之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听话?!”李将雪怒气冲冲。
“乱搞?我没有乱搞,”沈濯正视着她,语气平静,“我跟谢箖在一起,因为我就是同性恋,仅此而已。”
“够了!”
那三个字仿佛刺痛了李将雪,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扇他,沈濯没躲,李将雪有些厌恶地瞪着他,最后还是没能下去手,踩着高跟鞋,径直离开了。
沈濯回了办公位,调出上个季度的数据,陷入思考,脑海里突兀地盘旋着错综复杂的争吵声,一时间完全没法静下心来。
“我已经跟齐钧在一起了,你走吧。”
“是,我出轨了,所以呢?”
“沈总监您好,我是新来的小周……”
“把我和你爸的脸丢了个干干净净,还不够吗?”
“……”
乱,好乱。
沈濯头痛欲裂,意识翻涌。
谢箖不可能会背叛他,他撒谎了。
看喜欢的人,不会是他看齐钧的那种眼神,礼貌又疏离。
他最难受的一点,是谢箖哪怕用这种不堪的理由,都要坚定跟他分手的决心。
他做错什么了吗?
唇间忽然泛起热意,沈濯伸手碰了下,是血,淡淡的红,他下意识拿纸巾擦了擦,流个没停。
不知为何浑身发热,沈濯在一瞬间忽然很难受。
“还是要去一趟医院……”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