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回来了。”人还未到,清亮的嗓音就伴着浓浓的喜悦穿过院墙。
背上背着柳条筐,左手提着蒲草篮,右手提着大布包,正是满载而归的宝哥儿。
眼见他满脸细汗,钱玉容惊道:“这……咋这多东西呀。”她赶忙去接,听着小哥儿呼哧带喘,心疼极了。
“嘿嘿,不多,也不沉,就是刚才被大田叔家的老母猪追了几步。这会儿气儿没喘匀。”
下山路上摘的这两个猴头菇直接把良哥儿的兴致激起,大着胆子带路,非要到去年摘核桃那里看看。
也是巧了,树上有几个青皮已经开始裂纹,正是能摘的时间。他们三人折腾半天,硬生生把部分青皮榛子拨干净才腾出空地儿把核桃一趟运回来。
核桃树离午时上山那个路口远,只得换条近路,下山倒是快,只是这必经的路口正好是田桃儿大伯家。
大田叔家散养的那头黑花老母猪不知道是心里记着什么仇,只要见到他或者田桃儿就开始闷头狂追。
良哥儿提着胆子细致的给探了路。
门关着,路面上也不见母猪身影。
俩人心怀庆幸,刚走过大田叔家门口,就听到老母猪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顾不得多说,三人拔腿就跑。
黑花半点未犹豫,选定手里东西最多的袁宝儿一路狂追。
还好他平时上山打猎身子轻盈,径直跑到向小清河,甩开了穷追不舍的猪。
钱玉容扑哧一声笑出声,不知道那家的猪到底怎么养的,上一只就这样,只要闻到袁老二的气息就开始发疯地追。
被嘲笑了!
“阿娘……”袁宝儿瞪圆双眼,一脸幽怨。
“好了好了,快去洗把脸,来吃饭。”钱玉容催道。
“没事儿,趁着这埋汰劲儿我挖点儿土把核桃埋下去,好脱壳。”袁宝儿三两口喝光阿娘递过来的水,提锹向后院走去。
这青皮核桃难处理,若是直接扒,必是会弄得满手黑,十天半月都褪不下去,像他这样先用土埋上,等个五天左右当青皮膨胀或出现绽裂时,再用木棍敲击,便可使青皮裂开核桃脱出。
烛火跳动,袁宝儿终于收拾妥当。四方桌上汤碗冒着热气,薄可透光的蒸饼卷着酸辣开胃的土豆丝,卖相好,香气更是极好。
也不怪桃哥儿嘴馋,自己阿娘做饭的手艺确实是极为出挑。
饼子下肚,饥饿感得到缓解,袁宝儿又想起赚钱的事儿。
自己有手艺,打猎倒是可行,但若要赚得多还得是进大北山深处碰运气。这两年没听说附近山里出现大虫,只需格外小心着狼群和熊瞎子。
先在近处多套些小猎物,攒些钱换套趁手的工具,再进深山,若能得大型猎物就能多得些银钱。
今天上山他已经看过,山坳野兔洞多得很,明天就去下套子!
袁宝儿越想越觉心中轻快。冬封山春繁衍,夏季水田又是正忙的时候,虽然打猎这活计目前也就秋季可行,但万事开头难,只要先赚来钱,之后再做什么也都有本钱。
眼睛亮晶晶,嘴角上扬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挣钱大计的袁宝儿像是盛放的花朵,热烈明媚。
“宝哥儿真棒。”钱玉容笑着夸奖,眼中更是盛满骄傲。
一夜好眠,凉爽的山风吹过,零散的桂花香气随风飘远。
袁宝儿坐在院里,微微扬起脸,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随着晨起的微风思绪飘荡。
叮当……
熟悉的铃音响起,惊醒已然陷入思考中的人。
“阿爹,怀安你们回来啦。”袁宝儿拉开远门,正看到袁老二带着小徒弟赶车回来的身影。“怀平没跟着一起吗?未吃早饭吧。”
袁老二这小徒弟周怀安跟他一个样,大块头,闷葫芦。听到问话只是摇摇头并未多言。
“我晨起熬了粥,你们先吃饭。我去拴驴车。”
大米混小米的粥,熬得久又放了有一会儿,米油凝成膜,厚重黏稠,看起来十分诱人,米粥入口,香甜软糯。袁宝儿学不来裁衣绣花,但这做饭的手艺跟着阿娘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宝哥儿,你阿娘呢?”袁老二来回来去看半天都没看到钱玉容的身影。
“阿娘去袁小叔家买豆腐了。昨儿他家泡了新打的豆子,阿娘想买这头一板。”
“那我去接师娘吧。”周怀安大口喝了两口粥,声音含糊地说道。
袁老二制止道:“我去,你去迎迎你哥。”
昨天本打算只收一头猪,谁知下午到了桃花湾正碰到猎户下山,牵着两只活捉的黑蹄羊,连毛发都是完整的。三两句谈好价钱,驴车上就多了两只活蹦乱跳的羊。
驴耐力再好承重量也有个极限,只好另租车,让周怀平带着羊一起。
嗯啊……嗯啊……
听到院外驴子的叫声,袁宝儿起身去迎:“车技见长呀,今儿回来的倒挺快。”
快去洗洗手吃饭吧……话未等出口就戛然而止。
灰色小毛驴,紧拽络头的挺拔修长的青色身影。若不是换了身衣服,真好像前日的画面重演。
“扑哧。”
袁宝儿心底也是乐的很,怎么会有人一直跟毛驴一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