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去蒂的柿饼削好皮,依次摆放在笸箩里,顺着梯子送上房顶晾晒。
百十来个柿子装了整整两筐,远远看着房顶是与其他人家不同的艳色。
“我瞧着这硬柿子倒像那脆黄瓜,要不切点儿片儿试试?”
钱玉容手中惦着柿子,面带询问地望向袁宝儿。
“那估计会像黄瓜片一样皱皱巴巴没个形状,买不上价格。”袁宝儿思索片刻,说道:
“切丁。”
方方正正,规规整整,年节抓一把也是极好的零食。
屠户家中最不缺的就是刀具,柳从南、柳从钰拿着匕首削皮,钱玉容和袁宝儿负责切丁,袁老二手太重被撵去了后院照顾牲畜,就连一袭白衣的连芷尔也有得忙,将切好的柿子丁摆在帘子上等待袁老二拿去晾晒。
“容姐家今天好热闹呀。”
还未等进门,院中的红火景象就映入眼帘。
“柿子咋还切了?不酿醋了?”
柿子醋制作简单,只需要将洗干净的柿子晾晒风干,确保全程无水无油,如蒂放入用酒消过毒的瓮里,放在阴凉处等待两个月,醋液就析出来了,过滤装坛,再放洗刷干净的瓮中,等待时间让醋汁变得醇厚就可以了。
做好的柿子醋每天早上冲喝水或者搬个凉菜,开胃健脾亦能解除疲劳。
“宝哥儿想研究些新吃食,柿子醋去年的也还有,今年不做也成。”
钱玉容想起身去迎,奈何坐的时间有些长腿有些麻,试了两次都没起来。
“快坐下缓缓,来你这儿我哪还需要迎。”良哥儿阿娘最近属实是高兴,这三天笑得眼睛都小了两圈儿。
“宝哥儿既然要研究新吃食,那婶子我也得支持一下。等下我瞅瞅。”袁立情回身望去,又很快笑眯眯地转了回来。
来了~
“师娘、柳婶儿下午好呀。”
身高、体壮、五官周正。不正是明年七月要同良哥儿成亲的汉子田云家嘛。
“云家来啦,快进来。”客套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眼前的场景噎住了。
田云家和良哥儿并排提着满满一筐柿子,每人后背还有一背篓,就连刚刚进来的袁立情也是一筐柿子,一坛烈酒。
这个支持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袁立情挠挠头,她也是很无奈。
田云家刚回来那天就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说是这些年军中攒的,还有一套解小将军送的县里的商铺。神色郑重地说这些是嫁妆,他想要嫁给良哥儿。
她确认了好多遍,是嫁。
田云家说自己像是个无根的浮萍,没有宗族庇佑,没有亲人依靠。自己一人的时候无所谓,可他不想良哥儿和孩子同他一样被欺负了却孤立无援。
一番话听的袁立情满脸泪水,都想不等良哥儿回来确认就同意下来。
意料之中,良哥儿同意得比她还快。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精神一高昂干起活儿那可真是使不完的牛劲。
报复性补偿三年没陪良哥儿上山,一天两趟的山上上下的跑,一次三筐,家里真的放不下这一堆堆的柿子了。
“宝哥儿,这些够不?”
够,可太够了。
袁宝儿环视了一圈院里,脑袋有些小晕。没有这堆柿子,干菜都要晒满院了……到底……要怎么放下呀。
“这可太多了。”
“不多,我瞧你还晒了些没切开的,这好办柿子大多数蒂都在,像穿辣椒那样串起来晒不就好了。”
叮铃~
袁宝儿眼睛都亮了,好啊,真的太好了,这回晒的下了。
人群逐渐壮大,削皮的又多了良哥儿和他阿娘。
田云家倒没留下,因为他要回去取另外两筐柿子……
柿子沉重,穿辣椒的线撑不住,袁宝儿就找来了一大捆夏天搓的麻绳,系住柿蒂,一串十来个,挂在门廊上。
甜中带涩的风在院中流淌,闲谈的笑声也穿过院墙散去远方。
“我就一日未来,你家这院子被柿子攻占了?”
桃哥儿昨日同家人去山上收蜜很晚才回,没赶上昨晚袁宝儿为了感谢大家烧的那四菜一汤。
今早听良哥儿重复了太多遍好吃,桃哥儿没忍住,早早地就抱了坛蜂蜜过来上工。
袁宝儿还在擦坛子,听到那咋咋呼呼的语气就知道是桃哥儿来了,“可不是,我现在想收个菜都得在门口称重,院子里都进不来了。”
“你这柿子我现在能吃一口吗?”
“我给你带了蜂蜜,你那猪肉脯还在备货吗?什么时候能开卖呀。”
“兔子是不好收了吗?我看这两天做得都少了。”
“这怎么还有一堆乱码七糟的柿子块?”
“唔……”
“尝一口,甜吧。”袁宝儿连手都没擦直接抓了两块柿子塞进了田桃儿那喋喋不休的嘴。
“好吃哎~里面软软的也没有那么涩了。”
哎……
袁宝儿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这是桃子修炼八百年成精了开口说话吧,一年要说出八年的量。
“你呀,少说两句多吃两口。”
“你还没回答我” 话未说出口,到田桃儿的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
“猪肉铺冬至前两日卖。兔子确实少了晚点儿会送来一车鱼,之后多卖酒糟鱼也成。那乱码七糟的要感谢柳婶儿。”
袁宝儿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之前只知道柳婶儿家中摆放的规整,现在我觉得是她眼前一切都会被整理的规整。”
昨日他和阿娘两人切块,柳婶子一个人摆放,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柳婶子竟然一次摆了三个笸箩。一个放他切得四四方方的丁,一个放阿娘切的,还有一个专门放有圆弧的边角块,整整齐齐地按顺序码放,速度却是一点儿都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