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静默过后,是衣物落地的声音。
缪瑞看着仅着一件衬衫的谬尼尔满意点头,“好了,继续干活吧。”
缪尼尔抬舌顶了顶上颚,压抑住想笑的冲动,弯腰捡起地上的工具,就着缪瑞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忙活了起来。
一番检查,确定只是手腕脱了线,其他地方并没有问题后,缪尼尔三两下钩好线,抱着缪瑞离开了随着时间推移血腥味越发浓重的地下室。
略过被砸的一塌糊涂的书房,穿过走廊、走过楼梯,回了他的卧房。
缪瑞歪头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内心久违的平静,未苏醒时一直在他心口翻涌着的怒火在这一刻隐没痕迹。
“那台灯,就是你之前说过用绿翠石做的那个?”
“嗯,喜欢吗?”
缪瑞没回话,转而指着墙上的壁画嘲讽道:“那个该不会是你花了大半个身家请老头画的画吧?”
“是,但不是老头,是精灵族一位外出游历的长老。”
“啪!我说是老头就是老头!不准反驳我!”
缪尼尔用舌头顶顶发麻的两侧,气笑了。
换成今天之前,谁敢说他被甩了耳光不还手,还是一个又一个,那百分百是要被他割了舌头喂魔兽的,因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今天之后……
“说话,谁让你一直沉默的?”
缪尼尔阴着一张脸低头看怀里面的人,和缪瑞对上视线后,就见缪瑞先是一愣,旋即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看看,看什么看,八年了还看不够吗?”
缪瑞一个扭腰从缪尼尔怀中跳到地上,原地蹦哒两下,没管因他一句话愣神的缪尼尔,小跑着去看房间内的摆设了。
边看还不忘点评,不外乎是些“丑”、“好丑”、“选这个放卧房的人一定有病”、“一堆破烂,换我就全摔了”……
“伯爵府只有一个卧房,你在这里摔东西弄一团糟,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就不用睡觉了。”
缪瑞不满地放下手中和他头发一个颜色的红色花瓶,愤愤道:“它和我头发颜色一样,我不喜欢,你不让我砸,放着我就不开心,你说怎么办吧!”
“……想砸可以,今天不行。”
“凭什么不行?你造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受气的是吗?如果这样,你还不如让我烂在地下室呢!”
缪尼尔被突突的毫无还手之力,抬手揉了揉眉心,叹出一口气,“拿出去砸行吗?”
闻言,缪瑞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高高兴兴抱着花瓶出去砸了。
砸完回来,路过缪尼尔时,缪瑞踮脚在他下巴亲了一口,笑嘻嘻道:“谢谢你尼尔,你真好。”
缪尼尔抬手摸摸被亲到的地方,低头无奈一笑,让砸就是好,不让砸就是坏是吗?
“这个跟我眼睛颜色一样,我不喜欢。”
听见缪瑞的“小”声嘟囔,缪尼尔抬头看向他手里面捧着的东西,那是他在拍卖会上花三千紫晶拍下的蓝宝石。
砸他倒是不心疼,但……
“你能砸动吗?”
别一会宝石没砸坏,再把自己手弄收线了。
试探出缪尼尔对自己完全没有底线后,缪瑞心情很好,便放了这颗宝石一马,“谁说我要砸了,我就是捧起来看看而已。”
这话,缪尼尔是一万个不相信。
缪瑞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他解释了,那就是过了。
“你刚才说八年,意思是一开始你就有意识对吗?”
缪瑞拿台灯的手微顿,旋即恢复如常,拿了台灯在手里面转着把玩,不甚在意地回道:“是,怎么了?”
“那为什么今天才醒?”
“你造的我!你问我?”
缪瑞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他眼睛翻上去后翻不下来了。
转了两下都没转回来,气急的缪瑞一把扔掉手里面的台灯,用手指把眼珠拨回了正轨。
见状,准备上手帮忙的缪尼尔只好蹲下身去收拾摔成了三瓣的台灯。
缪瑞一屁股坐到床上,睨着收拾东西的缪尼尔,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公爵嘛,怎么没有仆人?”
“不喜欢。”
“哦,那你明天找两个漂亮的回来。”
“……我不喜欢。”
缪瑞点点头,“我知道啊,你不喜欢。”
“那你……”
“我喜欢。”
缪尼尔憋屈地应下,“行,找!”
“我明天要出门,你跟着。”
出门这事缪尼尔没什么意见,随意应下后突然想到:“明天晚上宫里有个宴会,瑞想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就是……”
缪瑞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抬手扯住缪尼尔的领带朝自己拽来,俯身凑近,直到看到缪尼尔眼底的自己方才停下。
“不知道我在外边能不能像在家里面一样随意发脾气。”
缪尼尔凝视着面前这张由自己画图、雕刻、打磨出来的脸,许久,向右撇开视线道:“随你,放开。”
“哼,没趣。”
缪尼尔低头看看身上新添的脚印,再抬头看看仰躺在床上的缪瑞,“踹人很有趣吗?”
“有啊,踹出去的瞬间,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好,我知道了。”
缪瑞闭着眼睛冷哼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灯光把脸埋进被子,知道了算是个什么意思?
啧,好讨厌啊,想发火……
突然,耳边响起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分明就是房间内有人要出去。
缪瑞抬头朝门口看去,“喂!你干嘛去!”
“地下室和书房需要打扫。”
缪尼尔目光柔柔的和缪瑞对视,整个人看上去一丝攻击性都没有。
到这里,缪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被这样注视还能忍一下,便再次开口挽留:“明天再打扫,现在我要你陪着我!”
“血液凝固了不好清理。”
缪瑞冷笑一声,翻身下床,走到缪尼尔身边,一脚踩到他脚上,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谎言,“装什么装,不是有清洁魔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