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了约莫一个钟头,二人才发现越来越不对——这条路开始变得越发狭窄,几乎没什么人家住在这,房屋矮小破烂,青石路两旁的树木也稀稀拉拉的,高低不齐,枝不繁叶不茂,一派营养不良的样子,极具特色。
邬玄烛脚步慢下来,问道:“这附近哪儿有污染水源么?”
“……啊?”静翕慢慢悠悠地跟着他,闻言十分不解,“没检测到这儿,我看你往这儿走,还以为有什么线索,就跟上来了。”
“…………”邬玄烛颇为无语地凝视着他,静翕能感觉出来,但凡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这位连话都鲜少的贵冷谪仙,自己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别、别盯着我呀,杀气腾腾的。没事儿,来,咱原路返回再往别处去,天色还早嘛……”
然而他话音未落,怀中火狐像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挣扎,邬玄烛被这动静吸引,低头看了它一眼,却见它眼中透露出满满的焦急。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只未化形的小妖,为何像是能听懂人话、能传递如人一般的情绪呢?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静翕万般疲惫地桎梏住力气大得出奇的狐妖,“早知道听你的不带它出来了。”
“你把它放下来。”
“什么?”
“先将它放下来。”
静翕一脸戒备地看着邬玄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认识的人,边小心翼翼地将狐狸放在地上,边道:“小冰块儿,虽然我知道你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情,但你可千万别因为它太闹腾就将它灭口了啊,你要知道火狐一族可是很难繁育的,一年到头都没几只,若你真杀了它,到时候人家族里人找上门来可就难……”
“噤声。”
“……”静翕咕噜转着黑眼珠,侧耳倾听了一番树叶沙沙的响声,没听出什么,“怎么了,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了吗?”
邬玄烛提步往前,跟着一触到地面就飞快往前跑去的火狐,淡定道:“没什么,属实聒噪。”
“………………”
静翕在几秒内表情一片空白,活像被超度了。
几秒过后,他终于从满脑震惊与滔天怒火中反应过来,怫然大怒:“我说你这人能不能……”然而旧谙上仙白衣飘飞,早已随着小狐狸走远,只留给他一个白袖飘飞的背影。
静翕:“……他娘的…………”
骂完,他素色长袖狠狠一甩,迈着大步跟上他们。
“等等我!小冰块儿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无情怪!白瞎你那张脸!还有小狐妖!简直吃里爬外胳膊肘往外拐!!”
回音不绝,震得原本就稀疏得可怜的树叶簌簌下落,掉在颜色发黄的泥土之上。
“咦……真奇怪,为何如此偏僻无人开采居住的野地,植被竟也不繁茂。”
静翕摩挲着下颌,边走边疑惑道。
他的疑惑不无道理,渔井村水土优渥,土地完全不贫瘠,甚至还有隐隐的灵气,这样的环境就算无人看管任其生长,也能长满整片绿植,这从他们一路走来,连有人居住的地方都长着许许多多的茂盛植物就可见一斑,偏生这块地几乎什么植物也没有,光秃荒凉得仿佛特意被灵力摧毁过。
“慢着,你闻。”静翕蓦地停下脚步,转身对邬玄烛道。
他是药仙,常年接触各种气味的草药,嗅觉超出常人,即便再微弱的气味也能分辨得出来。听他一说,邬玄烛也停下来,仔仔细细地嗅了嗅空气中仿佛暗暗流动着的异常气味,然而不知是下过雨的旷野泥土的微腥之气阻挠了他的嗅觉,还是一路走来秋风弱化了嗅觉的灵敏度,他如何都没闻出个什么来。
邬玄烛蹙着眉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段路,火狐急急在一处巨大石块旁停下,冲着爬满青苔和各种又黑又绿的不明之物的石块叫了几声,又跑回来用嘴咬着静翕的衣服下摆将他拽过来,继续慌忙地叫了几声。
静翕先是不明所以地被它拉扯着过来一同欣赏这石块,可观察着观察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石身上的青苔有一片明显被擦过不久的痕迹,露出了底下灰黑色的岩石壁!
这种荒郊野岭,连房屋都没几间,也没什么村民在这儿种食物,一般是没什么人走的;再者,这巨大无比的石块安安分分地躺在路边,一没挡道二没机会被外力挪动,那为何会有这种被挪动的迹象呢?
静翕眯缝着眼,忽地抬手,掌中凝聚起股股灵力,蓦地朝石块挥了过去,而石块经受不住这力道,畏畏颤颤地朝边上滚开,露出地下被压塌的泥路面。小火狐迫不及待地冲向前去,用血红的爪子扒拉几下泥土,紧接着,一只腐烂的手从泥地里被翻了出来直直地映入静翕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