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翕十分羡嫉地咂了咂嘴,一摊手,“容我感慨一下嘛,下辈子指不定就是我既强又聪明了呢?”
“…………”邬玄烛的目光从他那一脸真诚的表情上抽了回来,平静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不过,若真是几年前那做法,我想不出还有哪族的妖能如此大胆了,只有——”
“那只小黄鼠狼妖。”
“当年被我放跑的那小黄鼠狼。”
二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回答,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唾弃与失望。
静翕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在意料之中,“没想到啊,当年我本想着放它一条生路的,毕竟那小妖也还那么小,喏,”他开玩笑地指指地上正咬着他一片衣角的火狐,接着说,“就和它现在差不多大,嗯……黄鼠狼要再大上一些,也没化出个人形,不过应当是它自己不努力。我将它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估计也不行了。我以为这会给它个教训,往后好好修炼,不再想这些损人利己的捷径,可惜了,看来它虽是修出了人形,但很大可能不是靠自己,且如今还在靠这下三滥的手段来强大自己。”
邬玄烛摇了摇头,否定道:“黄鼠狼一族自私自利惯了,哪怕是有亲缘关系,也只是稍微好一点,它们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对待他人的生命如草芥,毫不怜惜,无关自己。”
“当年你放走的小黄鼠狼妖如今确实已修成了人形,名唤眠娘,是当今梦梭镇闹春楼的管事,她娘唤做春姨,是闹春楼原来的管事,后来她被你一击殒命,便将闹春楼交托给了自己的女儿。这位眠娘比她娘聪明,吸取了当年她娘被发现的教训,将自己的猎物设了一道微弱的结界以掩盖气味,好不让人发现,但她的灵力不能够支撑她再将这结界做强些,以至于这些尸体暴露在我们眼下。”
静翕思索着点了点头,接着邬玄烛的话头说下去,“她的心也大了点,虽然这地方偏僻,几个月没人经过,但她竟然敢光明正大地将尸体藏在那块大石头底下。不过被我们发现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想来她应当是前不久刚放下一些新的尸体,石块表面青苔还未来得及生长出来。”
说着说着,他又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一转头,对上邬玄烛疏离且清明的眼珠子,痛心疾首地问:“她叫眠娘,她娘叫春姨,她们是闹春楼的管事和前管事,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邬玄烛浅淡的眼珠在他脸上扫过一圈,不急不缓地出声,“你无须知道。”
“…………”静翕这回真要忍不住狂怒了。
就在他要咆哮出声时,邬玄烛一句话将他拉了回来:“这么多尸体腐败,若是不慎碰着了水,将身体上的脏污带到流动的水源中,又随之入了人们的口中,是否会引起疾病?”
“啊,这个……”静翕拢了拢衣襟,重新恢复到那副人模狗样的状态,长发垂至腰际,狭长眼梢微微眯起,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有很大几率会有,且造成的病传染性很强……”
“……这几日镇上百姓感染的疫病,莫非就是这个所致?”
邬玄烛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埋尸洞旁,将手掌贴于地面——一般来说是要贴于地面的,但旧谙上仙灵力实在强悍,加上他不欲自己的手沾上一点脏污,于是只悬停在了距地面几厘米处,他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下,稍后起身道:“地底下有活水。”
“看来便是这活水流到各个井水中,被人喝了所以才病的。”
“不对。”邬玄烛忽地蹙起剑眉,沉声道。
“有何不对?”
“既然这就是源头,那为何你的灵力却没有指向这一条路?”
“……”静翕沉默片刻,“看来又是那位眠娘搞得,这次若不是小火狐,我们还得绕一大圈也未必找得到。”他说着,还顺带弯下腰摸了一把小火狐毛茸茸的脑袋。
“……你有办法制作出解药么?”
“唔……难说,得先让我带几只尸体回去研究研究。”
“…………”
然而二人不知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客栈就突然爆发出尖声厉叫——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