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也是理直气壮:“知道了疑似亲生老爹的姓氏就巴巴的立即改姓了,你这是忘记了谁把你一点点养大的吗?是不打算承认那对苦命的老人爹妈吗你这个不孝子?!”
乔峰赶紧道:“我没这么说!啊啊,是我错了!我错了!不改了!!”
见乔峰继续维持原姓,智光倒也不在意这点事,道:“乔大侠,雁门关外石壁上所留的字足迹,你想必已经见到了?”
乔峰摇头道:“没有。我到得关外,石壁上的字足迹已给人铲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智光轻叹一声,道:“事情已经做下,石壁上的字能铲去,这几十条性命,又如何能够救活?”说着,他从袖取出一块极大的旧布,说道:“乔施主,这便是石壁遗的拓片。”
乔峰心一凛,接过旧布,展了开来看。而银时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智光说道:“之前酒店老板还说大师你有预言先知的本领,一开始人家还不相信呢,想不到原来是真的啊!”
“居然都预料到了石壁上的遗言会被人给划去。”
乔峰的手顿时一颤,继而猛然抬头看向智光。正如银时所言,当智光大师听到石壁的字已经铲去后表现的太镇定了,仿佛早已知晓那样。
智光大师却是双手合十:“毕竟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有人有心不想让这件事情叫外人探去而毁了遗言,一点也不奇怪。”
大师这般猜测也合理,乔峰点点头,继续看向这块大布。只可惜,布上的字他是一概认不出来。
“还求大师译解。”
智光大师道:“当年我们拓了下来,求雁门关内识得契丹字之人解说,连问数人,意思都是一般,想必是不错的了。萧施主,这一行字说道:‘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突遇南朝大盗……’”
乔峰听到这里,心更是一酸,听智光继续说道:“‘事出仓促,妻儿为盗所害,作亦不欲再活人世。作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
乔峰脑海一片混乱,体会到父亲当时的伤痛之情,才知他投崖自尽,不但是由于心伤妻儿惨亡,亦因自毁誓言,杀了许多汉人,以致愧对师门。
(这父子的遭遇也太相似了吧……)
银时心里暗忖着,却并没有开口说出来。
智光缓缓叹了囗气,说道:“我们初时只道令尊率领契丹武士,前赴少林劫夺经书,待得读了这石壁遗言,方知道事出误会,大大的错了。令尊既已决意自尽,决无临死之前再写假话来骗人之理。他若是前赴少林寺夺经,又怎会携带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夫人、怀抱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事后我们查究少林夺经这消息的来源,原来是出於一个妄人之语,此人存心戏弄那位带头大哥,要他千里奔波,好取笑他一番。”
乔峰道:“嗯,原来是想开玩笑,这个妄人怎样了?”
智光道:“带头大哥查明真相,自是恼怒之极,那妄人却逃了个不知去向,从此无影无踪。如今事隔十年,想来也必不在人世了。”
乔峰深深的叹了口气,却也是感激道:“多谢大师千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使乔峰得能重新为人。乔某只想再问一件事。”
“乔施主要问何事?”
“那位带头大哥,究竟是何人?”
智光知道乔峰是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只见他双手合十:“老衲听说乔施主为了查究此事,已将丐帮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四位打死,之后又杀了铁面判官单正满门,将单家庄烧成了白地……”
“慢着!!”乔峰突然打断了智光的话,满眼惊讶问道,“你刚才说单正一家被杀了?”
“乔施主事到如今又何必再隐瞒呢?如今所有人都已经被杀了,老衲也料得施主迟早要来此间。施主请稍候片刻,老衲请施主看一样物事。” 说着站起身来。
乔峰心里一片混乱,他看向银时,银时居然没有半点的慌乱。
“看我做什么,还不跟过去?”
乔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智光进去。他要向智光好好掰扯清楚,自己没有杀一个人!
他走进了禅房里,此时,智光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向乔峰一笑,伸出指,在地下写起字来。小屋地下久未打扫,积尘甚厚,只见他在灰尘写道: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圣贤畜生,一视同仁。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在灰尘。】
写毕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乔峰瞧着地下这八句话,怔怔出神,心想:“在佛家看来,不但仁者恶人都是一般,连畜生饿鬼,和帝皇将相亦无差别,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实在殊不道。但我不是佛门子弟,怎能如他这般脱?”说道:“大师,到底那个带头大哥是谁,还请见示。”连问几句智光只是微笑不答。
这时,银时也进来了。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下一凛,当即大步向前一探智光的鼻息,继而沉重的看向了萧峰。乔峰这才知道原来他呼吸早停,已然圆寂。
乔峰凄然无语,跪下拜了几拜,对银时说道:“走吧!”
结果刚走出几步,萧峰有感回头,只见银时却依然蹲在已经圆寂的智光和尚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子,怎么了?”
这时,银时居然伸手在智光的身上摸索起来,这个举动把乔峰给吓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银子?”
“切,果然没有……”
“嗯?没有什么?”
银时回头看向这个头脑简单的大老粗,叹了口气。
“没什么了,去找假发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