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缓缓地道:“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听到你对令郎劝导的言语,才知你姑苏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我无辜的性命么?”
慕容博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得罪了你。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却为什么你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大理,这才下手?嗯,你想挑起在理段和少林派的纷争,料想你向我玄悲师弟偷袭之时,使的是段氏一阳指,只是你一阳指所学不精,奈何不了他,终于还是用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传本领,害死了我玄悲师弟。”
慕容博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说道:“老方丈了不起,不了起!只可惜你明察秋毫之际,却不见舆薪。在下与这位萧兄躲在贵寺这么多年,你竟一无所知。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贪嗔痴毒大敌,更是艰难无比。”
慕容博道:“老方丈,念在昔年你我相交多年的故人之谊,我一切直言相告。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
“呐呐,人家可以问吗?”
发问的人竟是银时。
“虽然人家想问的是方丈就是了。”
不等其他人回应,银时的双眼已经看向了玄慈。
明明他的脸上扬着笑容,但为何如此渗人呢?
“方丈啊,你是天天都在拜佛的对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是这样没错吧?”
玄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自然如此。故以三十年前的杀孽时时刻刻愧疚于心。”
“诶?是这样吗?那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毕竟……”银时的笑容减了一分,冷冷道,“明知道有人在杀知情人,你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那样心安理得的藏起来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当老衲得知这些人一个个的死去后,确实打算站出来,只可惜还没等老衲找到乔施主,最后一个智光大师也已经逝去。唉,若老衲能早一步站出来,他们也就不必枉死了。这场杀孽,老衲理应背负一部分。不仅如此……”
玄慈又道:“玄慈犯了淫戒,身为方丈,罪刑加倍。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誉攸关,不得循私舞弊。”
说着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群雄面面相觑,少林寺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然听闻、大违物事之事。
玄寂道:“师兄,你……”
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
众雄初闻虚竹之父竟是少林寺方丈玄慈,人人均觉他不守清规大有鄙夷之意,待见他坦然当众受刑,以维少林寺的清誉,这等大勇实非常人所能,都想他受此重刑,也可抵偿一时失足了。
结果银时却把他抓了起来。
并且是拎着脑袋的方式抓了起来。
“我还没问完呢,方丈。想找打,之后也不急啊。”
此时的银时已经是彻底的笑容不在,杀气外露。
“你是知道的吧,叶二娘的事情。”
没等玄慈说话,银时继续说道:“她在丢了孩子之后发了疯,然后就彻底的变成了吸食孩子的恶鬼魔头,每天偷走一个别人家一个孩子,然后玩够了就弄死,一天天的,一年年的,婴孩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数被偷去孩子的家庭陷入绝望之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只感觉毛骨悚然。
银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玄慈:“这些,你都知道的,对吧?”
玄慈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却是强压镇定:“阿弥……”
下一秒,木刀狠狠的劈在了玄慈的脸上,力道之大使得他的脸完全变形,其他人甚至还貌似听到了脸颊骨粉碎的声音,然后突然一支箭那样直飞出去,竟是活生生的撞到了三棵大树。
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的漂亮女子竟能使出如此残暴的力道对待一名老和尚。包括乔峰等人。
“银、银子?”
银时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静静的转身走向了玄慈飞出去的方向,然后再次提起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玄慈方丈。
“我记得你之前说了,要请求打两百下,对吧?那么,刚才就是第一下……”
银时冰冷的看着他。
“接下来,还剩下一百九十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