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睡得很好。”晏云杉一脸淡定地叙述,“前天也是。”
“那是因为我太累了,本来就睡着了,根本没发现你抱我!”我说,“我昨天做梦被火烤,肯定是因为你!”
“哦。”晏云杉应了一声,手抱得更紧了,闭上眼,说,“睡吧,明天我叫你。”
“……你松开我。”
“睡着了。”
“……”
晏云杉看起来冷得像冰,体温却烘得我很热,我没有真和他动手,挣了两下挣不开,只能认栽。
他想做的事情,我还真没办法动摇。
我只能被他像玩偶似的抱着,听见他逐渐放缓的呼吸声。
他蜷曲的短发蓬松地散落在枕头上,看起来很柔软,我忍不住伸手,想趁他睡着偷偷摸一下。
我缓慢地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无声地举起,距离他的头顶一段距离,试探性地触碰。
晏云杉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
我玩心大发,捻起一缕,发现他的头发真的是自然卷,不过弧度不大,怪不得留长的时候没有变成爆炸头。我以前一度认为他的头发是烫了,还在心里把他归为特别爱美的人。
摆弄了一会儿,我收回手,准备睡觉,却忽然对上一双睁开的蓝眼睛。
心脏漏跳一拍,我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假装忙碌地摸摸鼻子,扯扯被子,说:“……你不是说睡着了吗。”
“动作那么大,睡着了都能被你吵醒。”晏云杉谴责我。
“也……没有很大吧。”我妄图解释。
“好玩吗?”晏云杉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你是自然卷啊。”我赶紧夸他,“发质好好,特别好摸,我都羡慕了。”
晏云杉果然没有为难我,只是警告我:“睡觉就睡觉,别动来动去。”
他抓握住我的手,有意无意摸过指根,然后禁锢住,不让我再乱动。
无奈之下我闭上眼酝酿睡意,以为就我着本就不佳的睡眠质量,今晚肯定是睡不好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入睡比我想象地快得多,没有噩梦没有惊醒。
晏云杉身上带着和我一样的沐浴露味道,是他一直以来使用的木质调香型,洗澡的我观察过包装,大概是某一条专供给他的生产线生产的,瓶子上没有标识。
浅淡的香气被体温氲出,竟然有着和熏香相似的功能,鼓噪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直到第二天我被晏云杉捏着鼻子憋醒。
睁开眼睛就对上他放大的脸。
“起床跑步了。”他说,“推你好久你都不醒,你是猪吗。”
“……哦。”我还有点茫然,从床上坐起来,梦游一般套上晏云杉准备的与他同款的纯黑色运动服,然后去洗漱。
但我一向清醒地很快,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冷水一扑到脸上睡意就彻底消失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晏云杉叫我起床的方式实在让人气愤。
可惜已经过了最佳报复时间。
我们沿着岛上的小路向前,我坚持要跑在晏云杉前面,他跟在我后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所以我怀疑晏云杉真身是一只猫其实也是有根据的。
环岛一圈之后我决定休息,晏云杉气息不算很乱,但是面颊微微泛着运动之后的红,这几天我常在他脸上看见。而我也确定我体力是下滑了,必须减少不健康运动,增加健康运动。
但是这项提议被晏云杉一票否决。
表面上的平静与喜悦维持地很完美,待到第五天的时候晏云杉的态度松懈了许多,不再时刻提防着我找机会联系别人,也不会在我呆在游戏室的时候很突然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悄悄监视我。
待到第七天的时候我终于开始着急。
陆鹤闲到底发现我被带走没有啊?怎么还没找过来?晏云杉真的做的这么完美吗?
我不会真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吧?
第八天晚上,我梦见他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问我“爱我了吗”“你回来吗”。
当然没有,当然不,我的答案是明确的否定。
我烦不胜烦,没有理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梦中醒来。
半梦半醒的朦胧之中,我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摩挲我的左手。
微凉的东西在指根蹭过,而后又退开。
第十天深夜,晏云杉忽然把我叫醒。
简单披上一件外套后,我发现我的手又被他铐起来,晏云杉一言不发,表情冷得很可怕,拽着我去顶楼。
我看见顶楼平台上的直升机,听见不远处天空中传来的引擎声和机翼破空声。
晏云杉的背影高瘦凌厉,他回头看我,表情带着肃穆和少见的焦虑,说了第一句话:“上去。”
顶楼的风吹起他略微卷曲的短发,背后白色刺眼的灯光照出轮廓,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是浓墨色,几乎看不出蓝,眉毛压下,嘴唇抿紧,近乎恳切地对我重复:“上去。”
我和他对视,冷静地打破他的幻想。
“美梦该醒了,晏云杉。”
我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