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在半夜了。
她正躺在阿迟的床榻之上,而一向整洁的屋内,此刻一阵翻腾,七七八八地东西乱飞。
始作俑者穿着一袭粉衣——正是卯颈,他好像很焦躁似的到处找东西,沐风泽见他这样子,不由觉得头痛,出声问道:“你找什么呢?”
卯颈忙里偷闲看她一眼:“你醒了?”
然后也没回答沐风泽的问题,继续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卯颈转身一变又变成了兔子,变成兔子的卯颈立在窗台上,一副准备直接跳窗出去的架势。
至此突然想起来屋内还有个沐风泽似的,觉得沐风泽也可能有点用处,兔子抬起前爪就立在窗沿上问她:“你认识凝血草吗?”
沐风泽拿着手里的东西,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应该认识。”
这个应该其实很微妙,从她明确不能修炼开始,沐康给她上的课便就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了,虽最后大多因为她不感兴趣而作罢,但基础药理还是懂一点的,只是时日太久远,不太记得清了。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应该认识。”卯颈拿那双兔子的红眼睛瞪她,颇有些威慑力,不过迫于形势,也找不到其他人只得将就:“你若是在林中行走,见到凝血草记得带回来。”
“啊好。”
沐风泽有点儿对不上卯颈的思路,还有点儿对卯颈觉得陌生,虽说在卯颈眼里只是一天,但自己毕竟在一念中待了一整年。
突然有点儿理解了沐妻和大哥对自己的态度,大抵和现今心境相同吧。
没等沐风泽想完,卯颈已经跳出了窗去。
这群人到底在忙什么?
沐风泽揉着眉心,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又晕倒了,怎么自己有了点生命的空白期,就获得了一个身娇体弱的设定,这动不动三天两头就晕倒,这修仙还没什么成就,反倒是身体越修越差了。
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沐风泽又抬头去看,只见阿迟正端着一壶茶迈着大步走进来。
见沐风泽醒了,给沐风泽倒上一杯递到沐风泽的跟前,大抵是还记着她晕倒之前想要喝水。
接过水饮下,甩了甩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沐风泽问阿迟道:“我这是怎么了?”
“茜草说,突破。”阿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喝完水,赶忙续上一杯。
接过来又喝下:“就两个字?”
“还有,”阿迟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还有……受不住。”
说着又倒了杯水过来,沐风泽摇摇头拒绝了,把阿迟的话串起来,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应该是在一念中修炼太长时间,自己要突破了,但外界的身体还是之前的样子,身子受不住那么多灵力所以晕倒了。
放下了杯子的阿迟,伸出双臂,将两只手搭在沐风泽的太阳穴两边,轻轻地替她揉起来。
头昏脑涨略有缓解。
等到这阵子头晕过去了,沐风泽才觉察到不合适——再怎么说毕竟是自己师父的躯壳。
她抬手握住阿迟的手腕,轻轻说:“行了,谢谢你阿迟。”
阿迟果然停下,只不过又变本加厉地握住了沐风泽的手。
阿迟手心的温度滚烫,沐风泽被他吓得一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沐风泽抬头去看阿迟,却见阿迟全然的坦荡,脸上看不到一点儿与教习她的师父相仿的神色。
燥红的双颊复而又冷静下来。
沐风泽想着阿迟的魂灵毕竟还是小孩子,对她本就有亲近之意,见她晕倒应当是有些吓着了,就随他了。
继而又问道:“茜草去哪了?”
阿迟的话复述也复述不明白,不如直接问茜草。
“小草她出去了。”阿迟说话的时候,腾出一只手将沐风泽的肩膀压下去,沐风泽从善如流地躺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