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还吵着闹着要吃刨冰吗,怎么端上来了倒客气起来了?”
宫治宫侑坐着也比南见月高出半个头,他们此时并排坐着,腰背挺直,双手置于膝上,是典型的如临大敌坐姿。
面前摆放着两份刨冰,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看刨冰又看南见月,谁也没动。
刚刚南见月带着两人去点单,宫侑宫治像是被拔了发条的机械玩具,乖巧又内敛地指了自己想吃的,完全不复之前的张扬模样。
像是意识到了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见两人依旧不说话,南见月把自己正在翻看着的杂志关上,放在桌边,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们就这样了,等会我说了再坐立难安也不迟吧。”
听到南见月的话,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她都这么说了,当然更是坐立难安了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宫治咽了咽口水,道:“到底怎么了啊?”
宫侑也连连点头。
被他们这样看着的南见月,慢悠悠地从包里取出来了两张纸。
“这是刚刚放学前,北前辈给我的……”
指甲隔着纸张碰撞在桌子上的声音几不可闻——落在宫侑宫治的耳朵里,和法官宣判罪行时落下的法槌无甚差别。
目光下移,雪白的纸张上印着他们的名字和各科数据。
数字各不相同,但同样惨烈。
“……你们的成绩单。”
南见月随便捻起其中一张,“现代文37,数学26,英语25……”
还没念完就被宫侑抢走,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成绩单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攥在手里。
南见月瞟了他一眼,正准备拿起宫治的成绩单,但这次却感觉到了阻力,看过去才发现是宫治拽住了成绩单的一角。
算了。
南见月靠上椅背,道:“北前辈说你们暑假会有合宿,如果期末考试还是这个分数的话,应该会被留校补习的,到时候就去不了合宿了。”
短短几分钟,刨冰已经融化了些,原本规整的形状塌陷了些。
南见月看着头越来越低的两只,叹了口气,道:“道理你们都懂的吧,我也不多说了。两周之后期末考试,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午休时间补习,明天早上我要去训练,后面再看情况……诶?”
“轰隆——”
南见月和宫双子循声望去,刚刚还碧蓝无垠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随着一声惊雷,乌云集聚起来,只是几息之间就降下豆大的雨滴。
下雨了。
即便是隔着一层玻璃,也能听见雨点淅淅沥沥地砸下来,风吹着树叶互相摩挲的声音,混合着尖细的鸟鸣。
雨水打在玻璃上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模糊的水痕,宫侑像是幼稚园的小孩,褪去了刚刚垂头丧气的模样,对面前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大雨展露饱满又积极的情绪。
他贴近玻璃墙,试图看清楚对面街角处那只在车站檐下避雨的动物,“你们看!那里是不是一只猫?”
宫治和南见月看过去,朦胧的雨幕里,远处的小小阴影模模糊糊的,只看得见轮廓,紧紧贴着长椅。
也难为宫侑眼睛这么尖了。
“是吧……”
宫侑不满:“好敷衍!”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但一般也停得很快,所以被迫滞留在店内的客人们反而显出几分忙里偷闲的惬意,连店员们都打开了店内的电视机播放娱乐节目。
宫治看了看天气预报,道:“这个雨可能要下一个小时左右。”
“那要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啊……”
南见月倒是无所谓,她翻出练习册准备将周末的作业先写完。
宫治也拿出了自己的作业本。
所以等宫侑左看看右看看,直到那只疑似猫咪的小动物蹿进一边的栅栏失去了踪影。
他收回目光,一转头就看见宫治已经坐到南见月那边,正在问她数学题了。
他自然不甘示弱,说自己也要写作业,在包里四处翻找但无果后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把练习册带回来。
南见月扶额,“笨蛋。”
不过她和宫侑是一个班的,把练习题目抄录给他就可以了。
也算是因为天气原因导致的临时补习,虽然两人总在暗暗较劲,但不影响教学的话南见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体来说还算得上积极认真。
雨渐渐的停了,南见月也完成了所有的家庭作业,又因为给他们补习的原因复习巩固了一下前面的内容。
本周的学习任务完成。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始收拾起书包。
宫治看见她包上的那只巴啵酱,“刚换的挂件吗,你喜欢巴啵酱?”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颜色,不是今年IH的限定款吗?”
南见月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目光开始游移,道:“是吗?这个……”
那个时候她看到这个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所以就随手拿的,哪知道这是什么限定贩售款啊。
早知道不如直说好了,到现在才解释她当时去了的话,好像又怪怪的。
但宫治看她苦恼的样子反而笑了笑,道:“好了,我就随便问问。走吧,我和阿侑送你回去。”
幸好没有追问。
南见月松了口气。
大雨初歇,在空中盘踞的厚云终于退散到了天空的角落,露出已经在缓缓下落的太阳。低垂的云朵间绽放出鲜艳却不刺眼的霞光,为漫山遍野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空气倒是很清新,路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盛满雨水的水坑,映出三个人的身影。偶尔树上的叶片滑落下来的水滴融进其中,溅起的涟漪泛起层层波纹。
有些地方的水有些深,她正小心翼翼地走路,防止打湿鞋子。
正想提醒一下身后两只,南见月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