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身寻到眼镜、戴好。镜片涉及对方扬起的唇角，迅疾挪开。凌杳想走出房门，但对方如出一辙地挡在门侧。

“让一下。”凌杳尽量平和地说。

“抱歉。”对方让开了。

只是让出的空间还是不多。凌杳侧过身体，留有足够间距，通过。可惜对方的体温十分霸道，凌杳闻到了轻微的熟悉气息。

无暇多想，凌杳秉承着待客之道，开启新买的电磁炉。他不会做饭，‘会一点’也是指会煮面条和一锅焖熟的肉菜混合。

下面条，敲几个鸡蛋，放入一把白菜以及切成不规则小块的牛肉，撒盐，最后出锅。盛好两碗，凌杳端出客厅。

对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目光只在他出现时追随着。凌杳放下两个颇具重量的碗。指腹印出两道碗底加持的红痕，他不动声色地搓搓指尖。

“烫着了吗？”

“……没。”凌杳忽略脑海无故闪过的画面，“吃吧。”

对方语气雀跃:“谢谢！”

茶几很矮，凌杳拿出唯此一张的坐垫，思考几秒，决定自己盘腿坐下。看样子也不需要操心对方——他完全不畏烫，捧着滚烫的碗底便吃了起来。

热雾相隔。凌杳专注卷起面条，小心吹了吹，塞入一小口。盐放少了，内心这样想着，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

他吃的很香，两颊惹出红。凌杳收回停留过久的视线，脱下沾染白雾的眼镜，抽了一张干净的纸轻擦。

戴好眼镜，不设防地撞入对方澄明的眼睛、里面有凌杳错觉的绿光，对方诚挚地:“很好吃！”

凌杳一愣，短促地“嗯”了声。半晌，余光挪至对方两颊浅浅的笑弧，迅即潜逃。动作接续迟滞地卷起面条，吞食。

他慢吞吞地吃完碗里的剩余，面食的滚烫已经消耗殆尽，半点热雾不见。对方坐直在沙发等他，眼睛摄入的亮光不见消减：“我可以洗碗。”

不等拒绝，手边的碗被夺走，对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轻车熟路地迈向厨房。

“……”

以凌杳倚靠门边的视角，能看到平缓流动的水柱，以及漾红的细白长指。

外星人…也有五个手指吗。

“怎么了，凌杳？”

回过神，凌杳急忙摇头:“没有。”

他的笑容愈深，犬齿尖利。

外星人…有虎牙吗。

外星人…不该是大黑眼睛瓜子脸小嘴巴身材纤瘦皮肤灰白的生物吗…咦。

脑子此刻播放的内容像恐怖电影里突脸的桥段，不及人反应地迎头一棒，抨击得他心神不宁、难以平静。

凌杳选择睁开眼。他应该睡熟了。可惜做了一场诡异的梦。他想起张明明、一个长得与人无异的外星人…因为家里很少有访客，所以凌杳本想临时收拾出一间蒙尘的客房。

但张明明说可以睡客厅。还说他不怎么需要睡眠。

外星人…不用睡觉吗。

一门之隔，凌杳无从得知对方的所作所为。

外星人…会变身。张明明能变小、也能变老、还能变成女生。那能变成蚊子吗。

嗯。应该不能吧。

放心了。

伸手去找那团毛绒，摸个遍，一无所获。凌杳完全清醒，轻唤:“松龄？”

打开灯，迅速下床，趴低往床底看。出乎意料，安静待定、打着双闪的某猫:“喵。”

“——快出来，臭小猫。”

某猫眨着眼睛，盯向伸来的手掌。凌杳不懂它的犹豫，只柔声呼喊:“出来，松龄。地面太冷了。”

“喵。”某猫迈步踏出。

某猫回到怀里，凌杳低头吻了吻它的小鼻子。某猫瞪大了眼睛，身体十分僵硬。

“怎么了松龄？”凌杳细心察觉，轻笑，“吃我这么多罐罐和猫条、不给亲了呀？”说完，唇特地蹭蹭鼻子，又亲了亲猫咪的小嘴巴。

某猫的身体更僵了。

倒也不反抗。凌杳挟持着它、禁锢两只猫手往软床上摁，脸立即贴上、埋入温暖的原始袋。

某猫有轻微的挣扎。

反抗是无用的。凌杳心满意足地左蹭蹭右揉揉，深深吸了一口，觉得自己的小猫满是熟悉的味道，又觉万分幸福。

玩弄好一会儿，直到某猫不满:“喵。”

“好了好了，我不弄了。”凌杳抱起它，“不要生气哦。”

关灯躺下一气呵成，连同小猫。臂弯里是猫猫脑袋，呼吸稍显急促。凌杳注意到:“不舒服了吗？”

某猫好似平静:“喵。”

凌杳观察片刻，确保小猫没有其他异样——毛真软，安心了。

凌杳轻声说:“晚安，松龄。”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