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梁一成刻意隐瞒?
难道说,梁一成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
……
金玉书还在出言讥讽,连同陈又梅一起骂的体无完肤,甚至有些事情连黄章遇都不知道,早在她入局之前就已经发生。长久以来积年累月的宿怨,还有对心爱之人求之不得的醋意,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骂到最后,金玉书呸了一声:
“贱人贱命!”
贱人贱命。
黄章遇被这句话激得一震,从思考中剥离出来。
她有些明白了:
既然金玉书知道,那么金家一定也知道。
可既然金家知道陈又梅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呢?
除非……
黄章遇一震:
除非,金家也有把柄在陈家手里。
金玉书还在骂她,黄章遇却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的关节:
金家和陈家,互为掣肘;
陈家杀人抛尸、流毒祸民、虐待妇女、暴虐无道;
那么金家呢?
金家难道就一清二白吗!
她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的小姐,她如此地高高在上,如此地颐指气使,仿佛那些死去的女子天生下贱,唯有她生来纯洁品行高尚。金玉书与陈又梅又有什么区别呢?顶层阶级吃干抹净底层的血肉,最后还要在他们的尸体上吐口唾沫,骂一句“贱人”。
凭什么?
想起梁一成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还真差点信了他一无所知。
全是蛇鼠一窝;
全他妈的草菅人命!
金玉书骂够了,捋了捋头发,又恢复成那个端庄持重的大小姐模样。这种大小姐其实很好拿捏,她们不谙世事,她们享受生活,她们永远不用为生计发愁,也永远不必为活下去拼命。那一笔让韩盈付出生命代价的高利贷款,可能只是金玉书一个月的零花钱;那些让韩盈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畜生,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金玉书的生活里。
两种人生;
两种极端;
却都为情所困。
世间万事,唯情一字啊。
……
黄章遇心中有一个计较。
她笑了笑,坦然道:“好,我承认,我的确是陈又梅派来的——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无视金玉书的表情,她道:“是杀了我?还是把我赶走?都不行。你不会杀人,更没办法赶我走。”
“我没法赶你走?”
金玉书气笑了:“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你——金总,哦不,金小姐,”黄章遇笑得很随和:“你是金丰集团董事长的亲孙女,是金丰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你天生就含着金汤匙,你一句话就能让我所有的努力一次性归零。但据我所知,迄今为止,你从来没有在金丰集团担任过任何职务吧?”
“没有又怎样?”
金玉书不服气:“只要我想,随时……”
“金小姐,一个花瓶,是没办法成为利刃的。”
黄章遇嘴角挂起一抹很浅的讥讽:“英雄配宝剑,红粉赠佳人。你的阿成哥哥是个英雄,可是……”
顿了顿,她凝视着金玉书的眼睛:
“……可是,能成为他手中利刃的,一定不是花瓶的你。”
黄章遇并不知道为什么金玉书会说自己跟梁一成在谈恋爱(也许又被拿来挡桃花了),但既然金玉书说了,必然是她在意的;既然是在意的,就是可以利用的。人心,利益,情感,得失……黄章遇不在乎真相如何,也不在乎梁一成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对黄章遇来说,最重要的,只有达到目的。
——万物不为我所有;
——万物皆为我所用。
她要利用金玉书的嫉妒心,拉她下水。
金玉书被气得俏脸通红,却找不到话来驳斥。从小捧到大的金丰集团独女,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讥讽?盛怒之下,金玉书抬手,扇了黄章遇一巴掌。
“啪!”地一声。
黄章遇被扇得脸侧到一边;
计划达成。
她看见自己那个被坐烂的模型原件,心中最后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
梁一成,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