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被端起时晃出细碎金光。沈砚之低头嗅了嗅,忽然放下:"过甜。"
"你还喝过不甜的?"萧明昭立刻抓住破绽。
室内骤然安静,只听得见更漏滴水声。
萧明昭忽然轻笑,学起云娘子的姿态。她指尖顺着沈砚之肩线滑到胸口,俯身时带着桂花香的气息呵在他耳畔:"那...墨公子想喝什么?"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廓,"我重新去做?"
沈砚之猛地后仰,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就在他即将起身的刹那,萧明昭突然跨坐到他腿上,裙摆如花绽放在玄色衣袍间。
她晃着那枚扳指,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喉结:"墨公子今晚...心绪不宁?"
这个姿势让沈砚之浑身僵直。
空气凝滞得能听见灯芯爆开的声响。沈砚之垂首静默许久,喉结在她指尖下艰难地滚动。
"别闹了。"他声音闷在面具后,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
忽然抬手握住她乱动的腕子:"你学得..."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点也不像,昭昭。"
"你喊我什么?"
萧明昭猛地从他膝头站起,两眼泛着泪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
裙摆带翻了案头笔架,几支狼毫滚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称呼像把钥匙,突然撬开两年多积压的酸楚,激得她眼眶发热。
沈砚之闭了闭眼。
面具边缘映着烛光,在他下颌投下摇晃的阴影:"何时...认出我的?"
"这不重要。"萧明昭声音哽咽,泪水滚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我没有失去你。”
她仰头望着眼前人,烛火在那双寒星般的眼眸里跳动,眼尾微扬的弧度与两年前分毫不差。
沈砚之缓缓起身,玄色大氅如夜雾垂落,他缓缓摘下面具,双眸在烛光下泛着淡红,像落在雪地上的海棠花瓣。
他抬手为她拭泪,“可我如今这副模样...连我自己都厌恶..."
萧明昭突然撞进他怀里。
她踮脚环住他脖颈,指尖触及那如墨倾泻的长发。
他身形微僵,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却在她贴上心口的瞬间乱了呼吸。
"我都知道了。"她声音闷在他襟前处,"当年明月的真相..."
沈砚之浑身一震。
萧明昭感到他绷紧的背脊如冰封的松,连那狭长眼眸都凝住寒光,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怪我亲手..."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他薄唇微颤,恍若雪原乍裂的细纹。
窗外疏星映在他眸中,竟比两年前那夜剑刃上的血光更刺目。
"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她抬手抚平他紧蹙的眉,指尖描摹那如画轮廓,"明月已死,追究无用,何况真正害死明月的,是宇文烈。"
更漏声里,一滴水珠坠在她手背。沈砚之忽然收拢双臂,整个姿态碎成漫天星子。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萧明昭哽咽着继续说道:“我还责怪你,误解你,痛恨你,伤害你……”
他低头将脸埋在她颈窝,呼出的白雾染湿了碎发:“昭昭...”
萧明昭扶起沈砚之的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眉骨,眸中水光潋滟。
"现在可以继续了吗?"她低声问,嗓音微哑。
沈砚之尚未回神,眼底仍凝着未散的痛楚与歉疚,只怔怔望着她:"……什么?"
"今天白天……没有做完的事情。"
话音未落,她已踮脚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比青楼暗室里的试探更炽热,比海棠树下的醉意更清醒。
萧明昭的指尖插入他的发间,将他压向自己,唇齿间的纠缠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沈砚之呼吸骤乱,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却在触到她腰间系带的瞬间僵住,指节微微发颤。
萧明昭却不容他退缩。
她步步紧逼,吻得他踉跄后退,直到他的背脊撞上角落的檀木书架。
古籍竹简被震得簌簌作响,一盏琉璃灯摇晃着投下斑驳光影,在他冷冽如谪仙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暖色。
"昭昭……"他喘息着偏头避开,喉结滚动,"这里是案桌……"
"所以呢?"她咬住他的下唇,指尖顺着他的脖颈滑向衣襟,"沈大人是要跟我讲礼法,还是……"
她突然用力扯开他的衣带,玄色外袍倏然散开,露出里衣胸口处那道熟悉的剑伤。
萧明昭的指尖顿住,眼眶蓦地红了。
沈砚之闭了闭眼,忽然握住她作乱的手腕,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别看了。"
"疼吗?"她轻声问,指腹小心翼翼地抚过伤疤边缘。
他摇头,却在她低头吻上那道伤痕时猛地绷紧脊背。
她的唇温热柔软,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像是一簇火苗,将他常年冰封的克制烧得支离破碎。
"萧明昭……"他咬牙唤她全名,似警告又似恳求。
她却仰头冲他一笑,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明亮得灼人:"沈砚之,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她再度吻上去,这次比先前更放肆,舌尖撬开他的齿关,逼得他呼吸彻底紊乱。沈砚之终于溃不成军,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将她抵在书架上深吻。
书架剧烈摇晃,一册《春秋》砸落在地,书页哗啦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