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咱们阿萝都这么大了。”老太君怜爱地抚了抚她的脸,“每回瞧着阿萝,我就要感叹一句这么玲珑剔透的小姑娘,怎么没能托生在咱们萧家。”
阿萝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是祖母瞧着阿萝好罢了,真论起来,阿萝可比不上大表姐。”
老太君这才想起来屋内还坐着自己正儿八经的孙女,笑道:“珊儿自然也是个好的,上回去苏府时,他家老太太还同我夸你们姐妹呢。”
萧含珊抿着唇含蓄地笑:“苏老太太谬赞了。”
阿萝眨眨眼,这才发现屋里仿佛少了一个人:“二表妹今日怎么不在?”
“临出门才发觉裙上沾了茶渍,所以回去换身衣裳。”萧含珊仿佛有些无奈地说道,目光却飞快地在大太太脸上扫过,“珊儿担心耽误了请安的时辰,便先随母亲过来了。”
阿萝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而后二人不约而同地错开视线,或是取了茶水低头品茗,或是捻了块糕点细嚼慢咽,但总归是将话题个带过去了。
萧二姑娘萧含秋不期而至,许是因为来得匆忙了些,进屋时她提起的裙摆还没来得及放下。鬓边的发丝湿了些许,轻轻粘在颊边。
老太君原本舒展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如此慌乱,像什么样子。”
萧含秋双颊泛红,忙松开自己的裙摆,上前向祖母行礼道:“怕耽误了给祖母请安,着急了些。”
萧家众人都知道,萧老太君平日里最重规矩,也最不喜人迟到。萧含秋本就因为规矩的事情被老太君训过几回,这次更加是左脚踩右脚,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果不其然,见状老太君的眉头皱地更深:“大家闺秀无论在何种境地都应沉稳有度,进退得当,些许小事便如此失仪,像什么样子。”
萧含秋话说出口的时候已觉得不好,这会被老太君当着众人的面教训脸上更是红地厉害,急忙辩解道:“孙女平日里不会这样子的。”
大太太眉头一皱,呵道:“祖母训话,你不好好领教还敢回嘴?”
萧含秋立时不说话了,揪着帕子委屈地双眼通红。
“罢了,一丁点小事,不要哭哭啼啼地。”老太君眉色淡淡,“只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多与你表姐学一学,莫要叫长辈操心。”
“是。”萧含秋委委屈屈地应下,乖巧地坐到了萧含珊身侧,而后借着长姐身形的遮挡,狠狠瞪了阿萝一眼。
照着辈分,老太君算是阿萝的姑祖母。只老太君疼她,一直让她随着家中姐妹一起喊她祖母便罢了,如今还要她这个正儿八经的萧家姑娘同她一个寄居的表姑娘学规矩……
老太君这心都快偏到天边去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二姑娘瞪来的目光,阿萝心下无奈: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三郎也是的,公务再忙平日里的请安总是免不了的。况且府里的院子都已经收拾好了,要办公务也可以回府办,作何要去东边?”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将话题从规矩上转开。
她打量着老太君的神色,缓缓道,“三郎离家这五年,一封书信都没来过,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还是不准备住在家里。母亲可问过其中缘由?”
老太君反倒是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三郎的性子同二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旦要做什么事就顾不上旁的,非要把事情做好了才行。要不然,他也坐不到这个职位上。二十岁的大将军,历朝历代都没出过几个呢!”
说到最后,脸上竟是透了些许骄傲。
阿萝:“……”看来在自己没陪着老太君的时候,老太君已经自行想通萧起淮不住在萧家的原因。
老太君总是这样,只要她认定了的人,哪怕你在边上说破了嘴,她也能从众多缺点中找出一条优点并将它发扬光大。
大太太微梗了一下,可瞧一眼坐在边上的三个小姑娘,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强笑道,“家宴的菜谱媳妇已准备好了,母亲可要过目?三郎这些年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的口味改没改。”
“不必了,你掌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就按你拟地办。至于三郎那儿……”老太君略一思量便做了决定,笑着拂手道,“二郎如今也在家中,打发他去问问三郎的意思,也好让他们兄弟二人说说话。”
提起萧起轩,大太太的脸色便好了许多,“媳妇听母亲的。今日媳妇吩咐大厨房做了芙蓉糕试菜,母亲可要用一些?”
“那些甜腻的东西,你叫这几个小的帮你尝尝吧。”
“嗳,倒是便宜你了。”说着睨了萧含秋一眼。
芙蓉糕是萧含秋极爱吃的一道点心,因工艺复杂,耗时又久,大太太等闲不会吩咐大厨房做,所以每次都只能巴巴地等着萧家宴请宾客那日才能一满口腹之快。
萧含秋闻言便躲到了萧含珊的身后,不依道:“母亲笑话我。”全然没有才受过委屈的模样。
二人你来我往,大姑娘也跟着凑趣,三言两语间屋内的气氛就重新松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