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鸢点了点头入内,晦朔十分有眼色地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子:“有劳小哥了,烦请小哥帮忙打些热水来,我家大人淋了雨,想要些热水沐浴。”说着不动声色地将银子塞进驿卒的手中。
“大人,客气了,这哪里使得。”说着就要拒绝,若是没看到驿卒眼神中的不舍,只怕自己就要当真了,晦朔早就习以为常,重新将银子塞给那人又道:“小哥莫要客气,这些银子小哥拿去打些酒喝,我们大人,还要小哥多费心。”
驿卒有些警惕地瞅了瞅周围,见没旁人才佯装为难地收下:“那就多谢大人的赏了,大人实在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小的,大人稍候,卑职这就给您打热水来。”
“有劳小哥!”
驿卒拿了钱,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
“大人,先将身上的衣物换下来吧,您身体不好,明日就要进京了,若是染了风寒,老爷夫人一定要担心的。”
谢柏鸢将披风解下:“无妨,衣服上没有什么水,等会儿再换吧,倒是你,身上的衣服要赶紧换下来,夏季虽热,湿衣服穿久了,也是会染风寒的。”
“是,我等会儿回房间就换。”说着就动手准备谢柏鸢需要的衣物。
晦朔的房间就在隔壁,万一有什么事或吩咐,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将谢柏鸢房里收拾妥当过后晦朔才回自己的房间。
两人刚刚各自进屋,紧随其后地进来了一行江湖装扮的人,为首的是两位少年郎,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生得很是俊朗,眉峰之下的眼睛闪着凌厉的光,杀伐之气快要溢出来,一袭墨色衣袍,搭配同色臂缚,衣角绣着几片竹叶,细看还闪着柔和的金光,矜贵俊逸。
另一位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持长剑,眉头微蹙,嘴唇紧抿,看不清唇色,但依旧难掩眉眼如画,与另一男子不同,少年身穿便于行动的墨色短衫,头戴红色窄边抹额,头顶墨发用发冠束起,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又少年意气。
两人虽身穿蓑衣但身上还是落了不少的雨,顺着发丝啪嗒啪嗒地落在木地板上。
“哎哟,两位大人请进……”
外面的大雨持续降落,原本就阴沉的天色,随着时辰渐晚更加昏暗,不时还伴有沉闷的雷声,房间里也难掩雨水和尘土混合的土腥味儿,谢柏鸢嗅到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咚咚”门外驿卒敲门,“大人,您要的热水已经备好了,卑职给您送上来。”
谢柏鸢起身开门让开容人进入的空间:“有劳!”
驿卒拿了银子干活也十分心甘,哪怕此刻累得满头大汗,面上依旧堆满笑意:
“大人客气了!”说完就将水提进了屏风后,倒在了提前准备好的浴桶里。
“大人,热水备好了,您有事随时叫卑职。”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谢柏鸢将身上沾了脏污的衣物褪下,慢慢地将身子沉进温热的水中,不自觉地长出一口气。
奔波了一日,在马车里坐了一日,身上早就被汗水沾湿,后来天气转凉,但衣物粘在身上的异物感不减半分,此刻入了水中黏腻感才消失殆尽。
谢柏鸢原本就生得白净,在旁人面前向来是个刻板的样子,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好接触,此刻卸下全身力气和防备的谢柏鸢仰着头靠在桶壁上,脸色被热气蒸得多了几分红润,连眼角眉骨都泛着红,反而没有了平日的那一股谪仙的气质,多了些人气儿。
连日的奔波,马车颠簸的谢柏鸢骨头都快散架了,此刻泡在热水中,那种全身的酸意更甚,泡了好一会儿热水才缓解了些。
泡了好一会儿直到水温下降,谢柏鸢才拿过放在一边的锦帕,然后起身,原本穿上衣物消瘦的身躯,在衣物之下的身体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与那张略显淡薄的脸相得益彰。晶莹的水滴从谢柏鸢白净的皮肤上滑落,重新回到浴桶的怀抱,发尾上的湿润随着那人的步子滴落在地板上。
套上晦朔提前准备好的衣物,谢柏鸢正准备擦拭沾了水的发丝,外面驿站大厅却掀起一阵喧闹,他并未在意,动作仍旧是不紧不慢,刚刚将里衣套上,正准备系好衣带,就听见身后的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重重地撞击在后面的墙上又反弹回来,然后发出吱呀吱呀哀鸣。
谢柏鸢顾不得衣物,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持剑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头上的发丝还半干未干。
此处是官家驿站,来此处的定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谢柏鸢很快反应过来,放下悬着的心,忽略那人手中的剑,动作利落地系上散落的衣带,疑惑地开口询问。
“这位小公子可是进错了房,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