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能之士众多,圣上为何选定此人做昱儿的授业之师!”
圣上坐回御案之后:“因为此人是最合适的。”
谢家郎三赴任荆州松时三年,每一日的行踪都在密探的监视之下,此人为人端正,行事磊落,三年之内每日除了府衙就是那一套两进的小院子,未娶妻之前从不沾染女色,且家中家教极严,家世清白。
“珺儿可曾听说过谢岭?”珺儿是皇后的乳名,鲜少有人知晓。
圣上说着,手中朱笔蘸墨,皇后熟练的去了一张新的宣纸,用镇纸压好。
“好似听见过圣上说过此人!”
“不错,此人乃是先皇在位时的状元,也是九迟的老师,此人满腹经论,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见不得半分徇私舞弊,曾经入朝为官三载,后来因见不得世家互相包庇,为祸百姓,一气之下辞官,去做了教书先生,因此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父皇口中听说了此人的名讳。父皇说过,此人也许是可破天都僵局之人,只是可惜如今谢岭已经隐退,谢岭出了官场之后一直都是致力于教出官场的清流,去改变朝堂乱象。确实,这些年教出的学生都是才华满溢的国之栋梁,但都因不受世家势力拉拢,无所晋升。”
圣上边说,提笔在之上写下一个大字,笔力强劲、力透纸背,每一笔都浑厚非常。
圣上说至此面露遗憾随后又继续道:“而谢柏鸢就是谢岭的孙子,经过三年的观察,谢柏鸢品格、学识都比其祖父有过之无不及,此人比谢岭更适合去帮助昱儿匡扶社稷,在荆州三年,谢柏鸢身体力行得为民着想、为民分忧,十分得民心民意,谢柏鸢的家世、品格、官风都是上上之选,自然就是最合适的。”
更重要的是,朝中散落的谢岭学生众多,虽都不是什么要职,却一股不可或缺的势力,谢柏鸢作为谢岭的孙子或许就是穿起这些人的一根线,日后或能有大用处。
“朕相信他能辅佐太子做一位千古明君,换朝堂一片清明。”
皇后听到此处才知道原来如此,将斟好的茶水递给圣上:“圣上英明,为太子费心筹谋。”
直到出了宫,谢柏鸢整个人都是不清醒地状态,自己怎么就这样答应了,这样大的责任自己怎么担得起?可既然已经答应,就只能是尽力而为。
当天下午,圣上的圣旨就已经到了永生巷,与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不同,任命太子太师的旨意是圣上任命李公公亲自过来宣的,可见其重视。
永生巷谢家的两进院里此刻跪了一地的人。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昔荆州松石县县丞,谢家郎——谢柏鸢,状元及第,为官清廉,深得民意,深受松石百姓爱戴,其品行端正,学识博渊,人品贵重,今尊为从一品太子太师,辅佐太子,正位东宫,食禄百担,警尔,为人师表,敦肃严明。特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谢柏鸢携家人叩首:“臣谢柏鸢,叩谢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定不负圣上重托。”
李公公将圣旨恭敬地交到谢柏鸢的手中,将人搀扶起来:“咱家恭喜谢大人了!”
“多谢李公公,天气炎热、公公一路奔波辛劳,进来喝口茶歇歇脚吧。”
李公公连忙推辞:“不了,奴才多谢大人好意,只是咱家宫中还有事务,就不叨扰了。”
谢母知道自家儿子以后在宫中行走,定然少不得与李公公打交道,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包银子,不动声色的将鼓鼓囊囊的一包银子递到李公公手中:
“公公辛劳,您宫中有要事,不好耽搁,但天气暑热,这些公公拿着吃茶,也算我们一份心意。”
李公公是个人精,并未推辞,笑着道:“多谢夫人,那咱家就替这些兄弟谢谢夫人了!”
“公公客气!”
待宣旨的一行人走了,谢柏鸢看着父亲将手中的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仿佛怕这圣旨是假的。
谢母看着自家夫君出神的样子,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揶揄道:“怎得,看呆了不成?”
谢父抬起头,脸上神色难明,嗔了谢母一句:“你懂什么,圣旨一下,咱们家二郎就是太子太师,日后常伴的就是未来的君主,都说伴君如伴虎,怎会是一件轻松的差事?”真就是喜忧参半。
谢母虽说比大多数的女子读的诗书要多,可到底是一介妇道人家哪里懂得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如今一听丈夫这样说,脸上的喜色也消失殆尽了,看着依旧平静的儿子,担忧的问:
“鹤年,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这么危险,要不然这个什么太子太师咱们不做了,好不好,你就跟你父亲一样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先生娘就很满意了。”
谢柏鸢安抚的拍了拍母亲有些冰凉的手掌:“母亲放心,父亲说的夸张了些,儿子去皇宫也是做教书先生啊,只不过教的是太子殿下罢了,母亲不必担忧。”
……
圣上圣旨一下,朝中震荡,没想到圣上居然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去教导太子,虽然偶有反对之言,质疑谢柏鸢年轻气盛、资历尚浅,但都被圣上以只是给太子寻一个年纪相仿的老师、只当个玩伴也好为由,搪塞了过去。
谢柏鸢初入仕,在朝堂之上无权无势,大约是看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原本就不算多的反对之声,很快就消失了,世家需要的是一个无能的、好掌控的傀儡,太子再合适不过,只是给太子殿下寻一个玩伴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个青涩无知的小子,教导一个放荡不羁,不学无术的太子,正合他们的心意,就这样谢柏鸢正式成了太子的老师。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拜师礼自然必不可少,但谢柏鸢觉得,既然朝中文武一直认为自己只是陪同太子玩耍的玩伴,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也能放松他们的警惕,再加上谢柏鸢是个不喜张扬的性子,所以最后决定只是皇上皇后在场,太子给敬杯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