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快到辰时了。”
赵衍川沉默了片刻,
“你去御膳房看看,让他们将合宜汤给长生殿送去。你亲去长生殿,伺候皇后用药。”
朝安心中一紧,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躬身领命,
“诺。”
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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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安回来的时候午时早已过了,赵衍川已经披衣起身,此刻正坐在御案后面批着奏折。
朝安一手执着拂尘,打了个千,
“陛下。”
赵衍川瞅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批着奏折,
“为何去了这般长久?皇后可曾喝药了?”
朝安想起长生殿的那位主子,心底浮起一阵苦涩,
回道,
“禀陛下,皇后千岁已经用过药了。只是…千岁风寒未愈,昨日在这守了一夜,一回去便倒下了,奴才才打点好了回来,因此耗了些时辰。”
赵衍川搁下御笔,抬头皱眉道,
“可曾传了太医?”
“传了,还是按往常惯例,传的黄院判。”
沈曦岚的身子一直由黄院判照料,脉案也数他最熟。
赵衍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黄院判怎么说?”
听到那人又病倒了,赵衍川心中浮出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焦躁。
“黄太医说,千岁当初服了碧珠果后,阴寒入骨,身子骨大不如前,今岁自入了秋,风寒就一直迟迟不愈,昨儿这么一折腾,怕是有四五天起不了身子了。”
赵衍川听着,眉头愈发皱起,
“让太医院好好伺候着,若皇后有什么差池,朕拿他们是问。”
“诺。”
赵衍川想了想又道,
“年初番邦进贡的天山雪莲和那支关外的老山参,你一会儿去内务府库房取来,还有皇后往常喜爱的珍玩玉器,吃食糕点,你亲自挑一些,一并赏赐给长生殿。”
朝安领命,
“诺,奴才这就下去办。”
赵衍川摆了摆手,示意他跪安退下。
然而朝安行完礼,正欲转身下去,却又停下脚步,踌躇嗫喏着不敢开口。
赵衍川复又拿起御笔,批起了奏折。
他瞥了一眼朝安,
“还有何事?”
朝安犹豫着开口,
“陛下,黄院判还说…”
赵衍川头也不抬,
“你但说无妨,”
朝安鼓起勇气,
“黄院判还说,那里头的…红花…剂量…太大,长此以往,怕是…怕是会伤到…根骨……”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发低不可闻。
赵衍川的御笔有一瞬的停滞,再开口,语气已是森然如寒铁,
“此事何时由得你来置喙?”
朝安忙跪伏咚咚磕头,一迭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吓得脸都惨白了。
赵衍川道,
“退下去,办完差自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
朝安的冷汗已经滴落在地上铺着的波斯织毯上,听闻只是杖责二十,不由松了口气,
“谢陛下开恩…”
他重重磕了个头,声音都已颤抖。
跪伏着倒退下去了。
朝安下去后,屋子里只余赵衍川独自一人。
满屋沉寂。
良久,
“啪。”
赵衍川有些烦躁地扔下了奏折。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焦躁不安,他捂着莫名有些发疼的心口,
朝外头吩咐道,
“摆驾飞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