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漂亮的人,你要是做我的嫂嫂,我阿兄定会很疼你的。”凌姒激动的小脸通红,一双杏眼氤氲水汽,看起来像极了裴珏幼时养的小狗崽。
“不愿意。”裴珏一口回绝。
他们才刚认识,你上来就问能不能做嫂嫂,这多冒昧啊?
凌姒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恹恹的,未强求但依旧贼心不死,“你再考虑一下,我阿兄很好的。”
裴珏黑沉着脸,“不考虑。”他是男子,没龙阳之好的男子,她阿兄再好,他也做不了她嫂嫂。
凌姒从前只在话本里写过沉香星屑,容华桃李的美人,今日见到此天仙,就活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似的,实在不甘心这般美人嫁与别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得需帮阿兄好好抓住这香饽饽,费劲口舌将自家阿兄夸的天花乱坠,“我阿兄模样俊俏,能文会武,你再考虑考虑。”
“闭嘴。”
*
临近深夜,濛濛细雨也未曾停,屋外飓风狂作,风刮的木门吱呀作响,甚是吵闹。
烛火燃了一半,被风吹的摇曳不止,而窗前的粉团般的娇小娘子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一不留神,只剩一件薄薄的小衣松垮的挂着,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内里湘妃色的诃子。
裴珏如临大敌,一双桃花眼都不知该往哪看,只好躺在床榻上侧过身去,语气很是懊恼,又似气急败坏,“你又脱衣裳作甚?”
凌姒不知他为何大惊小怪,大家都是女郎,有什么可害羞的,“都深夜了,得入寝,你不脱吗?”
裴珏舔了舔唇,“我冷。”他虽吃了缩小骨骼能变声的药,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没有,脱了衣裳很容易便看出来。
现如今,画着他模样的通缉令满城遍是,若是男儿郎的身份被发现,等待他的便是整个大魏的追捕。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原本温暖的被子霎时被掀开,紧接着捎带着寒气的温软身子被塞了进来,紧紧贴着他。耳边还传来凌姒舒服的喟叹声,“真暖和啊。”
裴珏浑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面红耳赤,转身就把凌姒往外推,“你出去。”
凌姒忙了一天了,还淋了雨,冻得哆嗦,好不容易暖和了点,怎么可能愿意出去,拉着被子死活不放手,甚至还把裴珏往里挤,“我不。”
“你去别处睡。”裴珏天之骄子,何时与女郎躺在一个床榻上过,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此番不合礼数。
“就这一个床,我去哪睡?”凌姒也委屈极了,她这床榻本来就小,原本一个人睡也悠然自得,偏偏她捡回来一个人,这人穿她的吃她的,用她的便算了,竟还想独自霸占床榻。
裴珏这才发觉屋子只有这一张床,外面正倾盆大雨,让她去别家睡断然不可能,而且他还没无耻到这地步上,是以想了个办法,“那你打地铺。”
凌姒看了看湿淋淋的泥土地,铁了心不愿意下去,拉着被子的手也攥得紧紧的,“你倒是不客气,我不去,要打地铺你去。”
裴珏不与她胡搅蛮缠,把紧贴在身上的凌姒推开,起身就要下去。
凌姒见她真就要下去打地铺了,十分不解,连忙拦住她,“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就这一床。”
裴珏充耳不闻,都挪到床榻边上开始穿鞋了。
凌姒很是郁闷,不太理解他们天仙美人儿的脑回路,以为她嫌挤,便下床将两个长凳给搬了过来,和床榻拼在了一起,转而拍了拍身侧,“现在可以了吧,祖宗,你快别折腾了,我困死了。”说罢也不理会她,打了个哈欠,裹紧了被子,径直睡了过去。
加了两块长凳的床榻确实宽敞许多,足以两人平躺都不会有所接触。
裴珏看了看潮湿的地上,再看看凌姒给自己留的空位,心里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只要不碰到,那就不算同床共枕。”
便和衣躺下,还使劲往床榻内里缩了缩,生怕碰到凌姒,就连被子都没盖,全让给了身侧的小粉团儿。
是以,没盖被子的后果便是,半夜被冻得哆嗦。
是的,裴珏意气风发,身子骨硬朗,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这屋子破旧的四处透风,铁一般的郎君也受不住。
他迷迷糊糊被冻醒了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伸手去寻被子,碰到被脚便往自己身上扯。
但凌姒睡得沉,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愈来愈少,便裹着被子往回拉,不遑多让。
裴珏逃亡数日,心惊胆战的没睡个好觉,如今被她扯的烦了,一把连人带被都拉了过来,这时也顾不上是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了,蒙头便寐了过去。
翌日,凌姒是被冻醒的。
屋外濛濛细雨,一点一滴的清珠落的疾快。
凌姒睡眼惺忪,摸了摸身上,空无一物冰,冷的她打了个哆嗦。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撑起身子去看,她那小小薄薄的被子被身旁的天仙全抢了去。
而罪魁祸首正卷着被子呼呼大睡,姣好的面容蹭着棉被,脸颊泛起微微潮红,皓肤如玉,娇丽绝伦。
便是这般美人,凌姒看着就生不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