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啧了一声,脸色黑沉,抬手将斗笠盖的严严实实,傲睨自若,就这农户的那点小心思,就差摆到明面上了,便是一个已婚配的妇人,也要惦记。
裴珏很是不屑,又瞧着凌姒与他深情厚谊,生怕这小傻子被带坏了,当即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后腰,无形催促她回去。
天仙嫂嫂力气犹大,还总把握不好力道,凌姒被她戳的腰间生疼,不由闷哼一声,疼的呲牙咧嘴。
不知哪里又惹美人嫂嫂不满了,揉了揉后腰,匆匆与二牛告了别,不再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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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姒想着裴珏在酒楼时没动几口,应早饿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进了厨屋,燃起了袅袅炊烟。
因天气隐隐转热,食材不好保存,想起裴珏一路上脸色苍白无比的虚弱模样,凌姒有些心疼,将从镇上带回来的食材也用了大半,连连做了一顿大餐。
若是以前,她定是舍不得。
裴珏倒吃的津津有味,三两口吃的狼吞虎咽,偏偏他模样娇丽绝伦,一颦一蹙甚是俊俏,哪怕是大快朵颐也别有一番滋味。
凌姒不饿,盯着她端丽冠绝的眉眼看了半晌,不知觉的入了神。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一双杏仁眼眸熠熠,这般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便是如此美味佳肴,他也有些食不下咽,“你看着我作甚?”
凌姒娇憨笑了笑,两个梨涡漾在嘴角,双手撑着脑袋,看的如痴如醉,“嫂嫂,你真好看,我要是男儿郎定要娶你。”
此般肺腑之言惹得裴珏如鲠在喉,从前在长安城也未有女郎这般露骨的夸赞他,今日被一个小傻子给撩了,隐隐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深夜上榻入眠时,一颗心也跳的七上八下的,柳眉紧蹙,竟如何也忽视不了身边的小粉团子,一闭上眼便满是白里透粉的冰肌玉骨。
就在方才,因天气转热,新买的鹅绒被子又很是暖和,凌姒便将小衣脱了,只余件湘妃色诃子钻进了被窝。
裴珏何时见过女郎这般隐私的物件,立连忙转过头去,面红耳热,扯着嗓子大声呵斥,似是气急败坏,“你将衣裳穿好。”
凌姒眉心紧蹙,自顾自的钻进被窝,很是不解,嫂嫂自己喜欢和衣而卧便算了,怎么还不让她脱衣服睡,心里不愉,一身反骨,“我不。”
裴珏气恼羞成怒,训凌姒倒像是训女儿了,语气铮铮,“你个女郎,如何能这般没规矩?”
凌姒倒不觉得有什么,论语、道德经、易经,哪一个规定女子不能脱衣而眠了?定是嫂嫂害羞了,反而凑近了些,苦口婆心道,“都是女郎,嫂嫂不必难为情,我还曾与惠香一块沐浴过,今后也会与嫂嫂一同沐浴,坦诚相待。”
她离的尤近,嗫嚅红唇吐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肩,炙热无比,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说的随意,但在裴珏听来便不寒而栗,他从前何时与女郎这般亲密过?撞见凌姒的诃子已是手足无措,若是沐浴?
裴珏连忙摇头将脑里的景象甩开,惶惶不安。
沐浴?坦诚相待?这万万不能!
大抵是心里装着事,裴珏这一觉睡得很不舒坦,几乎每半个时辰便惊醒一次,将自己缩在床榻角落,唯恐碰到身侧睡的香甜的凌姒。
一晚上胡思乱想的后果便是头疼欲裂,他皱紧眉头,睡得迷糊,迷离之际,蹭着被子翻了个身。
应是清晨了,阳光明媚,透着门窗,刺眼的日光照到了床榻上,屋外的桂花树枝头停落了好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甚是吵闹。
裴珏睡眼惺忪,清醒了片刻,睁眼便往身侧的床榻看去,鹅绒被子裹成一团,内里已空无一人。
去哪了?
裴珏还未回过神来,向堂屋斜睨,透过日光,映入眼帘的便是毫无遮挡,白皙细腻的玉背,与熹微交相辉映,如冰肌玉骨,不可方物。
再往上看去,青丝如柳,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裴珏愕然一惊,猛的将脸埋进被子,活像只鹌鹑,不敢再看,心里又懊恼万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不能晚点醒?
凌姒的屋子狭小,除了炊烟袅袅的厨房,便只剩这间不大不小的寝屋。两人日日同榻而卧,抵足而眠,形影不离。换衣裳本就避不开,凌姒醒的要比他要早,往常应也是这个时辰换的衣裳。
裴珏如今刚值弱冠之年,血气方刚,虽如今乔装成了娇娘,但也是男儿身,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该欺瞒凌姒而坏了她的名节。便下定决心如何也不能与她同住一个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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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梅雨青萍,上山下山路途湿.滑,凌姒便停了几天课,如今梅雨已过,阳光明媚,学堂也该开课了。
凌姒早早起了,惦记着裴珏,怕他不会生火做饭,便事先将粥温在锅里,才匆匆往学堂赶,徒留还在床榻上赖床不起的美人嫂嫂。
裴珏咽了一口白粥,一双深邃透彻的桃花眼不愉的看着掉进碗里的茅草,一脸木然,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这顶棚漏雨、四处漏风的屋子,也不知那小傻子是如何住了两年?不会担心屋子塌了把自己砸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