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香这一辆马车,三人都做贼心虚,此时见到城外这番阵仗,不免愁眉不展,蹙额颦眉。
裴珏此刻内忧外患,陷入两难境地。若说出城乔装打扮混出去并不难,但如今他男儿身扮女娇娘,身上本就有个失忆女郎的人设,平白无故的乔装打扮岂不是做贼心虚,恐会引起凌姒与惠香的怀疑。
车舆内三人,各怀鬼胎,思绪万千,裴珏还没来得及想到万全之策,马夫就先将马车驱到了城门口,被守城官兵拦了个正着。
裴珏心下忐忑,也不知光凭着女郎身份能否躲过官兵的追查。
便是此般危机紧张时刻,马车外突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辆马车我来查,你们去搜其他的。。”
官兵肃然起敬,“是,陆大人。”
话音刚落,车舆的门便突的被人打开,紧接着,一位身长八尺,容貌俊伟的年轻郎君走了上来。
他星眸微转,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人,神色愕然,滞了片刻,又下了车舆将门关好,对着身后的官兵微微颔首,“放行。”
马鸣声响起,马车又重新轱辘前行,穿行于一群长安官兵中,冲出了阳城密不透风的围堵。
惠香松了口气,她掀开帷帐,探头探脑的,口中感叹,“好人呐!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胎生八个。”
凌姒语气忿忿,“惠香,你是不是在咒人?一胎八个会难产的。”
惠香不服,“这是我最诚挚的祝福。”
阳城城外,官兵依旧恪守严查,见到有人模样与画像两人中相像的,便带来给陆棠确认。
但画像毕竟粗糙抽象,大脸盘子绿豆眼,裴元策的容貌昳丽,硬是连三分都未画出来,顶多能看出个人模人样。那群官兵哪曾见过徐香和裴珏?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见着容貌还算端正的就往陆棠面前带,各各扯着嗓子喊,“陆大人,您看这个是不是。”
陆棠站在原地,目光阴晦的盯着早已行至渐远的马车,神色凝重。
阿姒怎么会和元策在一块?
官兵又喊了一遍,“陆大人,您看这个是不是?”
陆棠回头,语气淡淡,“不是。”
*
从阳城乘马车回家时,已然是傍晚时分了,天边落日余晖,红灿灿的映照着遍地山野。
凌姒去阳城了三日,学堂授课也耽搁了许久,学生的作业还没有批完,堆在桌上高高一摞,很有分量。
是以回到家里的当晚,她便挑灯夜战,直批改作业熬了个通宵,就连在一旁游手好闲的裴珏也被她捉来打下手,空着肚子还熬了个大半夜,怨气冲天。
凌姒近日也忙得厉害,隔壁村不知道从哪听说有个教书先生,也忙不迭的将自家孩子接过来上学堂。
她又是个软糯性子,自己忙活不过来又不好拒绝,便硬着脾气硬熬,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站不住脚。
裴珏有空了也会跟着去帮忙,两人一来二去,惺惺相惜,倒真有些相互扶持的姑嫂模样。
至少在外人看来便是如此。
夏日离际,伏气已散,云溪村迎来了处暑节气,几日阴雨连绵,雷声阵阵,凉风不断。
好不容易放了一天晴,那东村的大户人家姚府就办起了喜事,喜布扯了满屋,鞭炮轰得震天响,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大户人家也不是诓人的,甚是大手笔,几乎将全村的人都邀过来喝喜酒,其中不乏有与她家结过仇的凌姒和惠香。
关于我的死对头要成亲了还接我去喝喜酒这件事。
惠香一拳砸在桌上,怒气冲冲,“去,为什么不去?人家都上赶着来发喜帖了,不去岂不是显得咱小气?一定去,必须去,你也去。”
凌姒被她吓了一跳,瞪大了杏眼,手里捧着从她家摸来的桃子瑟瑟发抖,嗫嚅,“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