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屋客房里,红衣冠服扔了满地,与女郎的碧绿色衣裳叠在一块,缠绵悱恻,正如床榻上光裸着身子的两人。
凌姒个子矮,她扒着人群,刚看了屋里的一些影子,还未来得及看真切,就被人从后一把捂住眼睛,眼前霎时漆黑一片。
她皱着眉去扒他的手,“干什么呀?我看不见了。”
裴珏捂着她的眼睛不放,见她动来动去也不耐烦,恶狠狠的低声训斥,“不许看,脏东西,看了会长针眼。”
听他这般说,凌姒越是好奇,扒他的手更使劲了,吵着闹着,“我要看。”
不听话的后果就是硬生生挨了一脑嘣,并被狠狠骂了一顿。
直到回去的时候,听到惠香提起,凌姒才知道,原是姚家新得的新郎官喝醉了酒,不知道怎么的,和姚家远道而来的表小姐滚在了一块。
据那位哭哭啼啼还貌美如花的表小姐所说,是那新郎官借着她在后院休息的空档,硬生生的将她给拖进了东屋。
凌姒想了想那曾在阳城偷看女郎泡汤的新郎官,暗自点了点头,他也确实可能做出此等事。
但无论真相如何,今日这床榻上春光乍泄,村民都看在眼里,估计不出半日,这消息都能传到隔壁村里。不出意外,再过一天,整座城都会知道云溪村的姚家的上门夫婿,在新婚之日和姚家的表小姐混在了一块,被抓奸抓了个正着。
凌姒心想,闹出这么大的事,姚未忻那么爱面儿的人怎么可能还愿意与那人成婚?
可事实证明,她不仅愿意了,甚至对这歪瓜裂枣贪财好色的夫君没有一句怨言。这般反常,惹得凌姒瞠目结舌,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被那人下了蛊?
姚未忻恋爱脑?惠香摇了摇头,那必然不可能,她姚家聪明着呢!那歪瓜裂枣贪财好色,一无是处,好就好在他有个当长史的姑父,多少对姚未忻明年要春闱的弟弟有些帮助。是以姚家才对这个歪瓜裂枣像是抓金龟婿一般的抓在手里,敢怒不敢言。
凌姒还在遗憾自己没看到好戏,鼓着小脸气呼呼的走在前侧,任由裴珏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凌姒(生气)<(`^?)> ,她都及笄了,有什么是不可以看的?还长针眼,骗小孩呢?她可是先生,懂的可多了。
湿润的草地虽不算泥泞,但还是有些湿软,走起步来,溅了不少泥在她的崭新绣花鞋上。
但这些她都无暇顾及,因为在她快到家时,远远就见着有一人等在院子里,那人身着玄色袍子,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看见了她,还兴高采烈的摆了摆手。
凌姒喜笑颜开,顾不上穿着的新衣裳新鞋子,哒哒哒的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上提着的桂花糕),勾着唇角甚是娇俏,“飞绛,你怎么来了?”
飞绛笑了笑,很是上道的将手里提着的桂花糕塞进她怀里,抿着唇回她,“来看看你。”眼眸却直直往她身后看去,与一脸黑沉的裴珏对了个正着。
“阿姒?这位是?你交的新朋友?”
凌姒正在拆桂花糕的油纸,见着飞绛问起来,回头看了裴珏一眼,转头郑重其事的与飞绛说,“不是,是我给阿兄找的嫂嫂。”
“啊?”飞绛一脸震惊,嗫嚅薄唇,踌躇半晌才小声问她,“哪个阿兄?”
凌姒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甜丝丝的味道,好吃得她忍不住将眼睛给眯了起来,含糊着开口,“我的亲阿兄。”
飞绛:我觉得他可能不太需要……呃,一个男媳妇儿。
裴珏脸色愈来愈黑沉,见着凌姒将他忽视了个彻底,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扯着凌姒,瞪飞绛跟瞪与夫君厮混的外室女一般,而他自己,就像是捉奸的正室,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凌姒,他是谁啊?”
飞绛扯着笑,“我是她阿兄。”
裴珏一脸不可置信,面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凌姒经常夸的天花乱坠的阿兄?
裴珏仰高了下巴,一脸不屑,也不咋样嘛,长得没有他好看,目测身子也没有他结实,一脸呆傻模样,估计也不大聪明。
凌姒生怕裴珏会错了意,转而看上飞绛,连忙开口否认,“不是,飞绛他是我的表兄。”
裴珏记得她曾说过有个表兄认识他,还说是他的挚友,莫不是就是面前这小子?
裴珏冷笑一声,见这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倒还真看不出是个张口就来,信口雌黄的诓人精。
但凌姒不觉得,她见到飞绛格外开心,连将家里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招待,弯起的唇角就没有下来过,一双杏眼直勾勾的跟着飞绛转悠。
在裴珏看来,那眼神便是情意绵绵,柔情蜜意,颇有些郎有情妾有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