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最无防备的笑容。

就连宁霂都知道。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去把碗洗了。”宁霂扶着慕言站起身。

可却被人甩开了手，“我洗碗。你做饭，我洗碗，公平。”

“不用了……”宁霂哪敢让慕言刷碗，他可不想收拾喝醉酒的人搞出的一片狼藉。

但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慕言的手非常稳，一点也没有喝多了的样子。

他连纠结都懒得纠结，也懒得站在旁边担心，留下慕言一个人在厨房，反正顶多是失去几个盘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房间拿了套衣服去洗澡。

一身的油烟味，他不怎么喜欢。

速战速决洗了一个战斗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慕言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茶几上是两瓶酒和一个酒杯。

听到声音，慕言侧过头看向宁霂，“大老板的危机意识也太差了，家里还有人就去洗澡了。也不怕我把你家洗劫一空。”

“我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宁霂说。

慕言想说这家里的画不管是完成的还是没完成的，估计都能卖上七八位数了，亏大老板还说“没什么之前的东西”。

“那还可以劫色啊。”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宁霂清了清喉咙，“给我喝一口吧。”宁霂拿起慕言的酒杯。

却被慕言拉住了手，“不行。”

之前那一杯确实没有被看到。

“我酒量没这么差吧。”还是那句话，酒量不代表什么，但在这一刻，宁霂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似乎被轻视了。

慕言看着宁霂的眼睛，十几秒之后放开了手，“我说不许喝了就不许再喝了。”

“……好。”宁霂又不酗酒，只是因为刚才慕言的话有点口干舌燥而已。至于其他的……

在现在仿佛都不重要了。

接过酒杯，他小小的抿了一下。

“家里还有饮料吗？”慕言自己喝酒不太需要饮料，但宁霂如果要喝的话，还是就一点碳酸饮料比较好。

“有橘子汽水。”宁霂刚要起身去拿就被拦了下来。

慕言说：“我去吧。”

拿着两瓶饮料回来的人问：“你家有扑克牌骰子什么的吗？干喝没意思。”

“没有。”认识慕言之前的宁霂每天就是在家画画，出门看店，非常两点一线的生活非常充实。只有偶尔和水哥橙哥他们出去的时候，才会去酒吧放松放松。

所以家里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那你手机下个大话骰的app吧。”慕言拿出手机。

“哦，好。”宁霂乖乖听话。

“这次不玩大话骰了，玩幸运骰。”慕言在手机上敲敲点点，最后把手机伸到宁霂眼前，“就是比大小，全靠运气，没有技术可言。”

宁霂想到上次慕言说自己人菜还爱玩，撇了撇嘴，“我真那么菜？”

“不是菜，是没有逻辑的乱喊。”慕言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吧。”宁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知道自己那天输的有点多，于是无言以对，也没有脸吵下去。毕竟虽然输了的是自己，但喝酒的是慕言。

这时app也下好了，慕言说：“菜的先叫。”

“怎么叫？”宁霂忽略了称呼，按下“猛戳这里”后问。

慕言看向宁霂的手机，“大老板运气真好，直接来了个full house。”

手机屏幕上明确显示着三个6两个4。

慕言又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两个2两个3一个5。

锁住3和5，重骰。

两个2变成了一个1一个6。

犹豫了一下，慕言决定垂死挣扎，于是把两个3重投了一次。

然后得到了五个单骰。

“棒。”慕言喝了一大口酒。

第二局，宁霂直接摇四个1和一个6。

而慕言垂死挣扎了一番，也只有三个1两个4的full house。

第三局开局慕言手气倒是不错，摇了两个1两个5。而宁霂只有两个4。

重投后，宁霂三个4。

慕言重投单骰。

还是单骰。

重骰两个4，凑成三个5两个4的full house。

宁霂重投，五个4。

慕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现在更确定了。”放下酒杯慕言“嘶”了一声。

“什么？”宁霂开局几局玩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赢了，慕言就连喝了三杯。

“更确定你不是骰不出好骰子，就是喜欢乱叫。”慕言拿过本来是给宁霂就酒用的，但到现在还没有打开的橘子汽水，喝了一大口。

宁霂被说的脸红了一下，“我就是今天运气比较好。”

“那就是我今天运气尤其差咯。”慕言又喝了口饮料。

其实宁霂说的假话。

他之所以玩大话骰会“乱叫”，就是因为每次自己的手气都很好。

还是那种好到让对方怀疑人生的好。

4个人一起玩，他自己有五个6，就敢叫到九个6。因为不管对面又几个人，至少能开出十个6。

可就是那天慕言在场的时候……

他哪会想到其他三个人加一起连四个6都没有。

“再来。”慕言也有些较劲了。

这次终于在宁霂只有两个二剩下都是单骰的时候……

慕言有五个6。

慕言笑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终于赢一次了。”

虽然有点浪费了。

宁霂愿赌服输拿起酒杯，眼睛里带着隐藏的笑意。就在酒杯碰到他嘴唇之前，听到慕言说：“只许喝一小口。”

犹豫大概不到零点零零零一秒，宁霂最后也只是抿了一小口。

“真乖。”慕言伸出手摸了摸宁霂的头。

很久没有像这样被当做小孩的人僵直了背。

但对方的动作过于自然，宁霂就连反驳的时机都找不到。

接下来的几局还是慕言输得多，而他毕竟是闷了一大口。

偶尔宁霂输一次，也只被允许抿一小口。

一个小时后，宁霂说：“大老板，我喝的酒加一起有你喝的一口多吗？”

“没有啊。”慕言放下酒杯理所当然地说。

“大老板好小气。”宁霂装模作样地啜泣了几声，“明明就是我买的酒，居然不让我喝。”

慕言哈哈大笑，“谁让大老板喝完酒会失忆，对别人为所欲为，事后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霂这才觉得慕言真的是喝多了，要不怎么一样地话说了两次。

但是……

“我到底做了什么？”宁霂是真的好奇，毕竟在他自己的印象里……他是没做过什么的。

慕言没出声，盯着宁霂看了几秒，然后扑了过去堵住了对方的嘴。

还没有喝醉的人彻底僵住了，然后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你做什么？”

“告诉你你喝醉了之后干了什么。”慕言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而这一口有大半口是灌入了宁霂的嘴里。

咕咚咕咚。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

宁霂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秒，但确实唤醒了他某些被遗忘的记忆。

那天，他们俩……

“对不起。”宁霂低声说。

那你要是知道当时叫了谁的名字，估计能直接给自己挖个洞跳进去。

不过慕言没说出口，只是又喝了口酒。

还是给大老板留点残留的面子吧。

但几分钟后宁霂却抓住慕言的手，“还发生了什么，对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困了，接你浴室用用。”慕言盯着宁霂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站起了身。

“你……”宁霂跟着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洗漱用品在哪，你就别管了。”慕言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身后的人，“你别喝了。”

说完他就把人甩下了，浴室的门也在身后关上了。

洗脸洗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慕言本来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就回宿舍了，可既然宁霂把换洗衣服都准备好了，那就只能随主人的意了……是吧。

洗完澡出来，慕言先走到沙发旁，确定了宁霂有听他的话，没有再喝酒。

“大老板真听话。”他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人轻声说。

本来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宁霂却睁开了眼睛，“听话是要有奖励的。”

“……要什么奖励？”慕言问。

“没想好，先欠着吧。”宁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慕言扯了扯嘴角，“那我就先借大老板的床睡了。”

“只能借一半。”宁霂在他身后说。

“知道了，不敢再丢大老板一个人在沙发上睡觉了。”慕言挥了挥手。

“还没有被子。”宁霂强调。

“还没有被子。”慕言带着笑的声音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