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实在是太吵了,吵到让人连自己的思绪都听不清楚,本来在想着什么,但一瞬间,思绪就随着音乐声震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再喝一个?”阿左说。
“好。”宁霂若有所思地结果试管。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就把也不是让人思考人生的地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烦恼震离自己吗?昏暗的灯光、吵杂的音乐、纷扰的人群、麻痹神经的烈酒,不管哪个都是让人沉浸在这一刻的良药。
在宁霂反应过来之后,24根试管,已经被两人消灭掉了14根。
而他也从看得清舞台到眼前蒙了一层薄雾。
这么看舞台感觉还挺好的,有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错觉感,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连刚刚恼人的音乐声,现在仿佛都小了很多。
“还好吗?”阿左自然地揽住宁霂的腰。
“嗯,还要喝。”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宁霂几乎没有体验过,但在这一刻他却迷上了。身体变轻了,思绪也变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眼前的酒杯。
以前宁霂参加过的酒局,不是倒是联系的,就是和亲近的几个朋友,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也就没人灌他,所以宁霂每次大概也就喝一点啤酒。
和慕言喝酒,每次都是从他完全清醒,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宿醉后,中间的过程都随着酒精一起咽到了肚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这种真正体会喝酒中的感觉,好像他还真的没有过。
原来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喝酒了。
他也是这个时候突然理解了喝酒的乐趣。
慕言每次都是这种感觉吗?
觉得飘飘然的感觉让他仿佛像要飞起来了似的?
可他还是觉得慕言和自己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现在也不觉得“佳佳”有什么好的。
不知不觉,又喝了3根。
宁霂已经完全像没骨头似的靠在阿左的怀里了,腰使不上力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身边的怀抱又那么的宽阔。
“这里坐着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卡座?”阿左低声在他耳边呢喃。
宁霂还没来得及回答,舞台上的灯光就全部关上了,只剩下正中央的一束光。
以及在光束照耀的……
钢管?
台下的欢呼声越来越大,甚至连之前无心在表演上的人也纷纷放开了身边的人,专心看着舞台中央。
靠在一起的两人也被这种强大的气场吸引了,忍不住停了动作看向舞台。
宁霂虽然注意力回到了舞台上,但身体还是不争气地靠在阿左怀里。
轻柔的音乐声响起,舞台上方飘下了黑色的羽毛,气氛顿时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接着,不同于台上柔美的气氛,一个健硕的身影从随着黑羽缓缓下落。
男人带着黑色铆钉口罩面具,身上是几条交叉的皮带,下身穿着到大腿中央部分的短裤,脚上是铆钉靴,非常夸张且妖娆的打扮。
虽然打扮如此,但男人身上一点色情的氛围也没有,反而是包裹着无法言说的冷淡神秘感。
男人一登场,热浪版的欢呼声席卷了整个酒吧,可见这是今天的重头表演。
“龙哥!”
“好帅啊!!”
“龙哥上我!”
“啊啊啊啊!!!”
当“龙哥”转过身走向钢管的时候,宁霂才看清楚这个名字的来源。
“龙哥”的肩胛骨处纹着很大一条中国风的龙。
也不知道是因为叫龙哥所以纹了条龙,还是因为纹了条龙才叫龙哥。
宁霂对于自己现在还能考虑人家名字的来源表示惊讶,明明连身体都直不起来了。
而这个龙哥的表演也一如他的出场,虽然是在跳钢管舞,但只有神秘没有色情,所有的动作都做到点到为止,反而让看的人有些心痒痒的。
怪不得所有人在看到他上场的时候,会陷入如此疯狂……嗯,就是疯狂,的状态。
宁霂虽然没学过跳舞,但为了陶冶情操,从小也被徐女士带去看了不少文艺表演。钢管舞当然没看过,但中国舞现代舞芭蕾舞等等看了不少。
以他非专业的意见,这个龙哥虽然也不是什么专业舞者,但比之前的几个表演都投入。
仿佛,他的生命只能依附这根钢管。
让他想起几年前看到的一个走钢索表演。
虽然性质不完全一样,但有种拼死一搏的感觉。
宁霂又拿起一根试管,看着龙哥一饮而尽。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龙哥好像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他。
不过在他深究之前,龙哥已经在钢管上转过了身,背后的那只耀武扬威的龙,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发着光。
也许是为了凸显背部的刺青,龙哥很多的动作都是背着台下,漂亮的肩胛骨鲜明的棱角,更加赋予了那条龙生命力。
在这一刻,宁霂脑海里浮现了“美艳”两个字。
其实是和眼前的这个健壮的身体不怎么有关的,但就是让他觉得这幅场景美极了,想要画幅画做纪念。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宁霂的衣服口袋里虽然不一定能翻得到钱,但一定能找得到纸笔。
在昏暗吵杂的酒吧里画画是件挺神奇的事,但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龙哥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宁霂在做什么。
除了阿左。
前一秒还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下一秒就拿出了迷你记事本和铅笔,放在吧台上,一会侧身看舞台,一会写写画画,挺神奇的。
但阿左没打扰宁霂,也没窥探他究竟在写什么,一手立在吧台上撑着下巴,随意地看着舞台的方向。
草稿没几笔就画好了,但宁霂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记得多少,于是又细致地加了几个重点。
但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
他不想错过龙哥的表演。
龙哥并没有表演很久,一首歌结束了便下了台。
即使舞台下面的人拼命喊着安可,也没把人叫回来,他一点没留留恋这个舞台,只留个观众强烈的印象。
“这个龙哥跳得不错,不色情又让人挪不开眼睛。”阿左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纸笔的宁霂说。
“……嗯。”宁霂随口应道,刚刚表演的冲击力显然在他心上还留有余震。
“还喝吗?还有两根,一人一根?”阿左递给宁霂一根试管。
宁霂接过试管,又是一个仰头喝完了。
“没想到你酒量还挺好的。”阿左笑着也把自己的酒喝完了。
别说阿左没想到了,就连宁霂本人都没想到自己能喝这么多,这要是陪慕言喝酒的话,估计对方能开心死。
“你家住附近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瞥到某个身影回到吧台后,阿左亲昵地靠在宁霂耳边说。
“你在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个是冷漠的,一个是愤怒的。
冷漠的声音来自吧台后面,声音主人一把抓住阿左把他向后拉了一步。
愤怒的声音来自宁霂身边,声音主人一把抓住宁霂把人向自己拉了一步。
阿左不在意地看了看两个人,一脸痞笑说:“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了happy,人家喝多了,我送人家回家,怎么了吗?酒保先生?路人先生?”
慕言揽住宁霂的腰,冷冷地对上阿左戏谑的笑容,说:“不用了。”
然后又看向Allen,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这事我会告诉凉哥的。”
“嗯,今天是我的错,我也会和凉哥说。”Allen的声音依旧冷淡,但已经放开了抓住阿左的手,甚至连眼神都不再给对方。
慕言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冷淡,“还能走吗?”
“可以啊。”因为看表演而激发的短暂的兴奋感退去后,宁霂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对着慕言傻笑。
慕言没说话。
宁霂像是怕慕言不相信似的,挣脱开了束缚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慕言回头看了一眼,Allen和哪个男人正在说着什么,不过是Allen气急败坏男人吊儿郎当。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Allen,要不是手里有个更棘手的,他肯定做旁边看好戏。
反正他这是记下了,早晚会讨回来的。
他匆忙赶上已经走出酒吧的人。
“不是说了不许喝酒。”语气虽然还是冷冷的,但却紧紧跟着前面跌跌撞撞走路的人。
“为什么?刚刚喝的酒很好喝啊。”宁霂不解地转过头问,眼睛因为喝了太多而变得湿漉漉的。
“比和我一起喝酒好喝?”慕言歪了重点。
然而宁霂还是侧着头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然后委委屈屈地说:“你酒量太好了,我比不上。”
“刚才那个人酒量不好?”慕言问。
宁霂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也可能是大脑宕机宕的很彻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不知道,就是一杯一杯喝的。”
慕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