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就算了。”慕言闷声说。
“是我小时候我妈对我说的。”宁霂咬咬牙把话说完了。
然后好像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我小时候遇到什么事，徐女士就会说差不多类似的话安慰我。那时候听了之后就不觉得那么难受了。你刚才让我安慰你，我也没有经验，突然就想到以前徐女士说的话了。”
慕言微微点头，“这样。”
“让你不舒服了？”宁霂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
男生成年之后不愿意被当做小孩子对待，是件很平常的事。
被碰头也是很多人的禁忌。
“你再揉揉我的头。”慕言低着头说。
宁霂愣了一下，没想到慕言会提出这个要求，然后起身坐到慕言旁边。
他轻轻伸出手放在慕言的头上，感觉到对方身体放松后，才揉了揉他的头发。慕言的头又低了一些，宁霂的手上也用了点力。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坐着，一个人伸着手揉对方的头，一个低着头任由头发被揉乱。
“以后……”不知过了多久后，慕言才低声出声，“除了我以外，不许再揉别人的头。”
宁霂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他又不是变态，到处去揉不熟的人的头。
但是熟悉的人里……
好吧，他确实经常会揉工读生的头。
“好。”
慕言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了，只是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给我做的什么饮料？”
宁霂暗自松了口气，“白巧克力摩卡，上面还淋了焦糖酱和覆盆子酱。”
“蛋糕呢？”慕言喝了口咖啡。
“白巧克力慕斯。”
“喂我吃。”慕言张开了嘴。
宁霂端起蛋糕用小叉子插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慕言的嘴里。
“好吃。”慕言对宁霂露出那个熟悉的眯着眼睛的笑容。
“那多吃点。”说着第二口递到了慕言面前。
慕言咬了下去，但是没有立刻松开，而是抬着眼睛看着宁霂。
慕言应该是真的喜欢吃甜食，一块蛋糕，没几口就消灭光了。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但看到慕言吃得这么开心，宁霂也莫名感到雀跃，没错，就是雀跃。
“好吃吗？”宁霂问了句废话。
“好吃，替我和齐哥说一声。”慕言把小叉子上的最后一点奶油痕迹舔干净。
宁霂吃了个瘪，撇过头去忙着收拾东西。
“吃这么多东西看你晚上还吃不吃得下饭。”他小声嘟囔。
但还是被听到了：“要是大老板亲手给我做的饭，多少我都能吃得完。”
这人是有多喜欢自己做的饭啊，宁霂忍不住想，这是第几次提出这个要求？
“出去坐坐？”宁霂平时不怎么愿意在办公室里待着，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他宁愿在家画画。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也有点莫名的尴尬。
“好啊。”慕言吃了蛋糕心情也好了不少，也不想继续关在这个小房间里。
宁霂端着餐具放到厨房里的洗碗柜里，慕言则是自己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
吧台旁边还靠着一个人，慕言瞥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不过也没多想。
“言哥？”旁边的人和他打了招呼。
慕言转过头，还真是熟人，想了想笑着说：“小志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哥最近好像挺喜欢喝这家咖啡的，我帮他跑个腿。”程志说，“喝什么？我请。”
“不用了，我有人请了。”慕言说着，宁霂已经把一杯饮料放在他面前了。
程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原来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啊。正好我们晚上有个局，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慕言自己本身也算是社交小达人，但认识程志后也只能自愧不如了，居然两句话就把局约好了。
“不了……”宁霂不怎么喜欢参加不熟悉的人的局。
“没事，都是朋友，到时候介绍给你们认识。夜哥毅哥南哥他们都会来。”程志接过刚好做完的饮料，对慕言挥了挥手，“我等下就把地址发给你，一定要来啊。”
大门关上之后，宁霂一脸茫然地看向慕言，“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晚上有约了，不用做饭了，恭喜啊。”慕言扯着嘴角喝了口饮料，“是什么？挺好喝的。”
“西瓜奶泡。”宁霂先回答了问题，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怎么就晚上有约了。我晚上还要回家画图呢。”
“那我自己去也行，反正估计就是他们一群小屁孩吹吹牛喝喝酒。”慕言挺喜欢和程志他们玩的。
虽然是一群富二代，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当然，程志是关键。
“……我一起去。”
宁霂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谁也没说明。
慕言轻笑了一声。
下午两个人都没什么事，索性在店里待着了。忙的时候宁霂会去帮帮忙，没人的时候俩人就随便聊几句，很是惬意。
慕言侧身趴在吧台上看着忙碌的身影，突然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午后的阳光从身后照进来，落在面前忙碌的人身上，暖融融地金色光芒似乎让他发着光芒。
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是他高一的时候，在学校的轻馨林里躲着看一个画画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故意背对着那个人，但总是忍不住偷偷侧过身。
可那个人就是没看过他一眼。
慕言睁开眼睛，继续看着忙碌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宁霂转过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慕言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又忙了十几分钟后，宁霂擦了擦手走向慕言。
后者正低着头玩手机。
走近一点后，宁霂才看到他紧蹙的眉毛。
“出什么事了吗？”
慕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向手机，“客人哪里有点事。”
宁霂一直没问慕言在做什么工作，只觉得他平时好像很忙，但每次来见他的时候又挺闲的。
挺矛盾的。
不过上次在医院看到他和一个护士在一起，也许是和医院有关的打工？
“很麻烦吗？”宁霂也不是为了打探别人的隐私，但果然还是有点在意吧。
“还好，我明天过去看看。”慕言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但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
“很急吗？要不我现在送你过去？”宁霂看着眼前的人说。
慕言拒绝道：“没事，我自己过去吧。”
“现在不好叫车，还是我送你吧。你不想我多管的话，我把你送过去就走。”宁霂莫名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好吧，麻烦你了。”慕言没再拒绝。
话虽如此，宁霂不可能开车来店里，所以两人还是先一起走回宁霂家取车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慕言心神不宁的样子让宁霂有些不放心，可他又实在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宁霂本来想着慕言如果不想他知道要去哪就让他自己开车，但开着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放弃了，他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出个车祸什么的。最后他按照慕言心神不定指路，开到了一个老旧小区前面。
“这里？”他不确定地问。
“嗯，我先过去了，你回去小心点。”慕言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霂没有立刻开走，而是把车停在了一个拐角处，暗自观察大门那边的情况。
可是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慕言既没有和谁走出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人士进去。
他都觉得自己像跟踪狂了。
又一个小时后，宁霂刚想给慕言发个消息问问，就看到慕言走了出来。
确认后面没有人跟着，他连忙把车开了过去，按了按喇叭，“上车。”
慕言显然没想到宁霂还会在这里，上了车问：“怎么没走？”
“你没事吧？”宁霂没回答他，注意力全都在慕言有些苍白的脸上。
“没事，客人那边遇到点事。”慕言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
“你……被投诉了？”虽然不知道慕言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但说到客人，应该还是服务类的行业。
慕言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宁霂一眼又躺了回去，“大老板觉得我会是那种被投诉的人吗？”
确实是不像，慕言为人圆滑，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虚假，就是……真实的好相处。
“那是……”
“先说好了，”慕言又睁开了眼睛，“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不告诉你。这确实是客人的事，而且我现在也搞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所以不能和你说。”
“好吧。”反正只要不关慕言的事就好，宁霂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慕言没说话，宁霂也没开车。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仿佛被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是慕言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沉默。
“噗。”慕言对着手机笑了一下。
“？”宁霂疑惑地看向之前还一脸心事现在却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
“走吧。程少有旨，7点半在池上见。”慕言系上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