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霂作为小计划的主脑力军，把视频发给方瑜之后就抱着胸看着低语的两个发小，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不爽”两个字就差刻在他额头了。

可气的点仿佛就在这里，虽然宁霂对于两人的距离有些不满，但因为现下的状况，他也不好说多什么。

毕竟人家是发小。

“啧。”宁霂没能控制住自己，一个不满的声音就这样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容友琛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凑过来问了一句。

“我说啊，赶快把计划定一下。日出是最后的期限。”宁霂对着他扯了扯嘴角。

“还日出嘞，这么文艺吗？”苏涟这句话是看着慕言问的。

“这就文艺了？”慕言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好友，“你好歹是学艺术的，这就文艺了，我对你的未来很担忧啊。”

“滚。”苏涟直接一个字拒绝交流。

“霂哥本来就是文艺青年。”为了让发小不会那么下不来台，慕言又接了一句，但依旧是毫无原则地向着自家男朋友。

苏涟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家霂哥最棒了。”

慕言没再说什么，但宁霂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耳垂转向另一边看方瑜发消息。

“我同学说这种剪辑挺简单的，一个小时就能剪好。”方瑜报告着和同学聊天的进度。

夜色已深，早已过了促膝长谈的时刻，但今晚，这一群人今天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个个精神振奋，根本没人想到要睡觉的事。这种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活力和激情，仅在这年纪才会迸发，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复存在。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尤为珍惜当下，下意识地想要享受这段时光。

“我们这次计划如果成功了，也算是做了件大事吧。为民除害？”容友琛兴奋地搓了搓腿。

“也不算吧。”苏涟说，“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为民除害才做这事的，只是因为他……确实是个人渣。”

“对，他就是个人渣。”其他人符合道。

“娱乐圈里这种人渣应该不少吧，除也除不完。”宁霂的一句话，让原本沉浸在兴奋中的几人迅速冷静下来。

“我之前还在微博上看过，有个小明星被几个大佬玩得自杀了。”方瑜看向几人，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是个男生。但消息很快就被删了，只说他是抑郁症。”

气氛更加低沉了。

这种小道消息几乎每几个月都会出现一次，谁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相。然而他们这种确实的消息，如果被有心人编辑，也会变成“不实的消息”质疑。

“幸好我们都没打算进娱乐圈。”宁霂打破了沉默。

“其实……”容友琛开口，“我之前还真想过。你看我们，上上节目聊聊天，随随便便就能赚我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多爽啊。”

几个人被逗得哈哈笑了几声。

笑够了容友琛继续说：“后来被那大叔摸了之后我就没再想过了。我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进了这个圈，还不被人玩死。到时候你们都不知道要去哪个臭水沟捞我尸体。就说今天这事，要不是霂哥和言哥挑头，认识天野小少爷，我可不敢参与。指不定被怎么打击报复，我可受不了。”

挺正经的几句话，但因为容友琛一边说一遍手舞足蹈，让几人想笑又不想笑，一个个憋得脸都红了。

“哪行都不容易。”终于缓过来之后，苏涟总结道。

“不是不容易，是利欲熏心。”慕言说。

方瑜那边联系着剪辑视频，宁霂这边也要联系他们的后台了。斟酌了一下要怎么开口，宁霂发了条消息给沈天南。

他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响了起来，不过来电显示却不是沈天南。

“程少？”他们这时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宁霂旁边也只有慕言，直接开了免提。

“霂哥你们这节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程志劈头就问。

宁霂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慕言，“是有一点。”

即使他没明说，那边估计也是开着免提，沈天南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谁对你们几个出手了？”

他们这边没有出声，那边停顿了几秒，沈天南的声音严肃了许多，“谁？”

在慕言点了点头后，宁霂才轻轻说出“张奔”两个字。

“奔叔？”沈天南惊讶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由于只过了零点零几秒，电话这边的两人立刻明白了，对方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名字。

对看了一眼，慕言出声，实话实说，“天南，他已经对我们几个人出手两三次了。这次是我做了个局，拍到了点东西……”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天南打断了，“发给我。没剪辑的。”

第二句话让这边两人又挑了挑眉，看来他们这些外行人真的没办法糊弄内行的。就算内行的是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

“拍到的是我故意的……”慕言又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发给我。”沈天南再次打断了他。

“……好。”慕言给宁霂使了个眼神，让他把之前几人发到群里的视频发过去。

“我们先看视频，等下打给你。”说完沈天南直接把电话挂了。

酒店房间里的两人看着手机逐渐变暗最后彻底锁屏，有些无法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是……”涉世不深的人先开口，但没能说完。

“应该是相信我们，但又不敢相信他的‘奔叔’会做出这种事。”涉世比较深的人回复。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真的没有怀疑过？”“他”指的当然是沈天南，说话的还是涉世不深的人。

慕言没有立刻开口，但在宁霂看向他之后还是没办法拒绝自己的亲亲男友，“也许吧。也有可能是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宁霂脱口而出。

“宝宝，你好可爱。”慕言轻笑一声。

宁霂被说的有点没面子，轻轻在慕言手背上打了一下，在对方看向他后下意识的抬了抬下巴。

慕言闷声笑了几下，揉了揉刚刚被打的地方，“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也许张奔以前对沈天南挺好的，毕竟是小少爷。现在突然发现对方和自己想象的有出入，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那……我们不是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宁霂抓过慕言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刚刚被自己打到的地方。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慕言安抚似的揉了揉宁霂的背。“霂哥你别想这么多，我们这些只是小动作，如果天野想保张奔，根本就不算什么。营销号那边也是，可能根本不会发我们的视频，或者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那样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可能还要去给人渣道歉。”

沉默了10秒，宁霂开口，“你真的这么想？”

沉默了3秒，慕言开口，“我希望不是。”

没等他们再有时间说什么，宁霂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沈天南。

深吸一口气，他接通了电话，“天南？”

“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全部交给我。”沈天南直奔主题。“你们把所有视频都删掉，不要留任何备份。”

“视频他们刚才发给我之后都已经删掉了。”宁霂说，“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你们要足够惊讶才行。”沈天南的声音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宁霂几乎都能看到他蹙着眉的样子。

“他明天早上醒了也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局吧？”慕言在一旁问，也随着这个问题更加认定自己今天的举动鲁莽了。

“没事，我会让事情在他醒之前解决。而且他酒量不怎么好，细节肯定不会记得很清楚。”沈天南说得笃定，大概是以前和张奔吃过饭喝过酒。

但这下前炮王不懂了，自己都不记得，那上人的乐趣在哪？

“你怎么知道我们喝酒了？”宁霂的重点则是歪到了另一个方向。

那边沉默了两秒，“不喝酒他怎么出手。”

“啊……”宁霂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蠢。

沈天南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继续说道：“总之你们现在就睡觉，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你们聚餐后回酒店睡觉，然后就到第二天了。”他安排着剧本。

宁霂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你确定这样会有用？”

“我确定。”沈天南非常坚定。

“……好。”得到慕言肯定的点头后，宁霂才应声，“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这下变成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十几二十秒之后才听到沈天南的声音，“抱歉霂哥，让你们经历这些。” 宁霂从根本上讲是个直肠子，一心埋首在自己的创作里，即没经历过那么多勾心斗角，也不想经历那么多勾心斗角。

所以虽然这件事和沈天南本身没什么关系，但因为是沈天南家的公司的员工，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是又很纠结，毕竟几个人之前吃吃喝喝还挺开心，也看得出这几个公子哥没什么坏心眼。

至少不会做出张奔这种事。

于是……很纠结。

“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所有人吃个饭，也和其他几位哥哥赔个不是。”沈天南自然是不会知道他的想法，但这声哥哥确实让宁霂舒服不少。

“行，到时候联系。”

他们也没继续寒暄，毕竟沈天南那边还要处理这件事。

“你觉得……”挂断电话，宁霂还在盯着手机，感觉有些茫然。

慕言倒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天南肯定是相信我们了，要不也不会让我们不要管了。现在就是由他做出第三方的错觉。”

“你觉得……”宁霂再次没说完。

“我觉得他能做成。”慕言点了点头，“不只是因为他是小少爷。他们几个虽然都是小少爷，但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种事比我们会处理。”

宁霂这边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慕言又笑了一下，“宝宝，别想那么多。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干净。”

宁霂转过头看向慕言，“你呢？干净吗？”

如果换别人这么问，慕言早一拳打过去了，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给对方。但这话由宁霂问出来，他却认真地想了想。

“肯定没你那么干净，但也绝对不脏。”

宁霂叹了口气。

他的世界很简单，有灵感了就画画，没灵感了就去店里和工读书插科打诨。卖画的事不用他管，也从来没有谁要求过他一定要画什么，店里的事也不用他管，周围几所高中大学足够撑着生意，至少不会关门大吉。

这次参加这个节目的拍摄，是他第一次“面对世界”。

想想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我以前有幅画，画的挺好的，本来是要卖给一个小收藏家，”宁霂把慕言抓过来抱在怀里，“后来有个暴发户，用了点手段，半路把画买了。这事我是之后才知道的，那暴发户给我打电话，说画挂在他家的什么收藏室，请我过去看看。”宁霂顿了一下，小拇指勾了勾慕言的小拇指，“……之后我和别人聊到我的画，再也没提过那幅。”

慕言耐心地听完，明白了宁霂所谓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