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故意,掌心下的睫毛扑闪的很有节奏,扎着那一块嫩肉,微微刺痛的同时泛起阵阵酥麻的涟漪,顺着手臂而下,程姝打了个哆嗦,闻言内心的不安几乎凝成实质,他强撑着不想在一个小辈面前露怯,瑟缩的五指却不争气的暴露了他的想法。
程姝努力镇定道:“你装神弄鬼之前先把手机还我,随便看别人手机,太没礼貌了!“
“抱歉,因为觉得单纯用语言不能说服你乖乖给我看的。”沈其渊诚恳道歉,手却仍举高过头顶,没有丝毫还给程姝的意思。
身体大面积相贴,心跳都能彼此传达,程姝暗自自心惊这幅躯体与他主人年龄极不相符的结实,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厚重的肌肉密度根本藏不住,攻击性极强,像一把拉满的弓,程姝单是贴着就感觉要钻进他的皮肉里。
对了,衣服。
僵持的片刻,程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沈其渊穿的衣服十打十的古怪,堪称诡异———一袭连体的纯色白衣,布料单薄,质地润泽,能看出用料非凡,款式类似于古人的里衣。却远比其要宽大的多
可无论如何,说到底这件“衣服”都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此人身上,一想到沈其渊就这么着白无常似的潜入他在堪称凶宅的家里,程姝就觉得心慌气短眼前发黑。
“……行了,你看吧,看完把话给我说清楚,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说!”
程姝无力的后退,放了沈其渊眼睛一马,松开手的时候,他看见沈其渊眼底闪过一丝清清楚楚的不舍。
程姝:“………”
他想知道的太多,又不想再把更多的主动权让渡给沈其渊,于是道:“我提问,你回答。”
沈其渊答应了,用了几秒翻完了他们的聊天记录,面色如常的双手把手机还给他:“好。”
“你不能撒谎。”
“我发誓,不会撒谎。”
“第一个,”程姝清清嗓子,斟酌片刻,“……关于那份你提交给科技核心的企划案,你想说什么。“
沈其渊挑眉:“好大的范围,我还以为你会问的很具体,比如……”
他笑了两声:“‘沈家跟陈家是世仇,你为什么敢去掺和陈家最重要的计划‘,或是’这份企划是否已经启用,现在又有什么用‘”
程姝道:“那你倒是说啊。”
沈其渊顿了顿,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家选拔继承人的手段十分违背人伦,表面上是考察能力,优胜劣汰,实际上是在鼓动我们自相残杀。”
“沈家这一代本家跟旁支一共出生了九个孩子,老家主的上一任妻子膝下无子,去世的又早,我母亲是老家主的续弦,生下了我,但因为她从事的职业特殊,并没有也无法亲自抚养我,所以我从小是混在佣人堆里长大的。”
沈其渊立在阴影中,神情似乎是黯然,道:“很可怜吧,随时面对来自血亲的毒手,却还意识不到,麻木的生活在一片温水之中,等待着火焰的炙烤。”
“我很反感这样的竞争方式,也无意去争夺沈家的财产,所以,保全自己的同时,发展我的事业,尽快从沈家独立出去就成了我的目标,那份企划书就是我向陈家投诚的证明———天祥计划的摊子铺得太大,跟有梁子的家族公司合作必然会有风险,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想要单干的人把合作的部分分割出去,同样的效果,更加的安全。”
“当然,结果应该你也看到了,没有被采纳。”
意料之外的回答,面前的人现在最多不过二十岁,再往前推几年,说不定做出这个决定时还没成年,一个未成年就能写出被世界百强企业接受的企划,未免太天才了吧。
程姝勉强接受了沈其渊的理由,但隐约感觉不对,他张张嘴,半晌才到:“话虽如此,可你不已经是家族继承人了吗?这个头衔也是要靠你们家的考核来定的吧。”
“啊,这个,”沈其渊顿了一下,眼中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暗芒,“我确实无意参与其中,这个名号的由来跟我母亲有很大关系……”
“不过,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在此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程姝同意,沈其渊飞快抛出:“我找上门,是为了确认我的企划如今还能不能重见天日,发挥它的作用,毕竟我们都知道陈总去世后,天祥计划面临多大的困境。”
“那你呢?作为巨额财产的合法继承人,你本可以直接听从律师的安排,把一切变现,拿着属于你的财产头也不回的离开,搞不好能挤进世界富豪榜前几名,什么计划项目都与你无关。”
沈其渊不知何时敛了笑容,失去笑意伪装的一瞬间,深邃的五官攻击性如刀刻般锋利,甚至展露出居高临下的意味:“你为什么要参合进来呢?我听说陈家家主的男妻小他很多,原本也是富养大的少爷,弄进门的手段很不堪,这么多年过去,你不恨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放下这些恩怨,远走高飞呢?”
聊天记录一声声老公叫的又甜又腻,尽显依恋和可怜,如果对面真的是个能随时回应的活人,从中甚至能品出几分鹣鲽情深的恩爱。
这太古怪了,沈其渊无不困惑的想,这跟他所预测的完全不同。
莫约是被他的样子唬住了,程姝没能马上回答,脚后跟怯懦的往后移动,奈何走廊的空间并不大,程姝的肩胛骨很快便抵住了冰冷的墙面。
良久,才响起一道难掩低落的声音:
“我想远走高飞的时候也没人给过我机会呀……”
重获自由起,他就解释了很多遍,程姝有点泄气了,他舌头顶了顶腮,脸颊突出一个很可爱的圆弧,认真道:“要放在很久以前,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可是不能啊,也没人帮我,我就只能忍耐,后来日子过久了,我跟他都变了,他再也没有强迫过我,我也…..算是屈服了吧?反正也离不了,就那样凑活着过了。十年的时光,假设说有五年我接受了他,那为了这五年的感情,我也不会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