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她和许家再无来往。
不可以,不能这样结束。
她不死心翻动开手机通讯录,拨打纪星遥的电话。
拨了整整五十秒,她提着一颗心脏高悬不下,直到电话接通。
“喂儿子,你在哪里,在上班还是在家里,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来家里吃顿饭,我们聊聊。”
耳朵传来不辨喜怒的声音:“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电话冷冷挂断,像是下达冷酷的判刑。
她咬牙切齿,再次拨打他的电话,话筒响起陌生的电子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被纪星遥拉黑了。
情绪像一座瞬间崩塌的大山,决了堤的洪水,顷刻瓦解,支离破碎,她再也无法控制,手机往地板摔去。
她歇斯底里尖叫,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啊,都这样对我,通通给我滚开!”
她双手在半空胡乱挥舞,想抓住东西支撑自己,她推倒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打翻珠宝饰品,在地毯擦出尖细的碎裂声,遍地狼藉。
“去死去死。”
钟叔听到楼上动静,推开门看,她举着剪刀发狠剪掉一张照片,面目流露出憎恨和阴毒,照片剪掉的部分掉落下来,是一个年幼的小男孩。
她觉得不够解恨,抓起剪刀,锋利的刀刃戳在男孩的脸,嘴里念叨怨毒的话:“敢妨碍我的好事,不识好歹,你给我去死,死在医院里,为什么要缠上我,早知道当初拒绝那个人扶养你,怪我太蠢,养大你这个白眼狼,掐死你算了,扔你进阴沟冲掉河里。”
钟叔目瞪口呆,房间场景颠覆了他以往对她的印象,平日的安黛云温柔可亲,虽偶尔因下人的犯错而严厉训斥,大部分时间保持着端庄优雅的贵妇太太的模样。
安黛云跪趴在地,发疯地戳着照片男孩的脸,眨眼间戳成碎渣,千疮百孔。
钟叔不明白她如此憎恨自己的儿子。
他听说过她和许家老太达成协议,让纪星遥和许文结成冥婚夫妇,最后纪星遥不愿意,在婚礼仪式上当场跑了。
钟叔拧紧眉,结婚是人一生的终身大事,纪星遥不愿意,她做母亲的就不能替人擅自做主。
他在心底连连叹气。
造孽啊。
他没管安黛云走开了。
周京锋喝的烂醉回到家中,满脸通红,摇摇晃晃上到二楼,烈酒的度数高,烧过他的神经,他脚步虚晃轻飘。
经过一处房间,门突然被人拉开,乌头蓬面的女人望着他。
楼道冒出人吓得周京锋踉跄一步,他眯起眼女人看清是安黛云。
他破口大骂:“你有病啊一声不响出来,瞧瞧你从头到脚像什么样,头发乱糟糟,脸没洗过吗脏兮兮的,丢人现眼。”
他说话时敞开衣领,安黛云的目光落在他脖子的吻痕,口红的印记浓艳显眼,明晃晃昭示他出去花天酒地。
她横在走廊挡住他的去路,眼神阴戾如刀,好似一寸寸刺穿他那块皮肉,“你今晚去了哪里,不早点回家吃饭,带一身酒味回来。”
周京锋甩了甩头,整理衣领,粗声粗气:“婆婆妈妈,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我去哪里要和你汇报?走开,不要挡我路。”
他粗鲁地推开她。
身后的女人拽住他衣服,癫狂大叫:“你和别的贱女人搞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说好结婚只爱我一个女人。”
尖利的指甲戳着周京锋,抓疼了他,他不耐烦甩开她的手,“你发什么疯,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待在一块了,我是和生意伙人应酬喝点小酒。”
她指着他脖子:“我两只眼睛看见的还想抵赖,脖子的口红谁亲的,鬼亲的?”
周京锋肩背僵硬,他系上衣领扣子,严严实实盖住印迹,睁眼说瞎话:“你看花眼了,没有口红。”
“你撒谎。”
幽静的走廊里,灯泡拖着微弱的冷光,安黛云隐入阴影,怨恨地看他。他感觉气氛过于压抑和沉闷,随即扭回脖子。
“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一天到晚忙着应酬累死累活,不和你吵了,我洗澡去了。”
她用力一推,将他按在墙角,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肚子,他吃痛地弯腰捂住肚子,酒液混着酸胀的胃汁翻涌,刺的他想吐。
“臭婆娘你敢打我?”周京锋难以置信借墙爬起来,双目喷火。
“我打的就是你,你和别人睡在一起,恶不恶心,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精力,忍受你的烂脾气,忍受你宝贝儿子的白眼,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
她抬起左脚侧踢,这架势要和他死缠到底,他双手护在身前,她不依不饶捶打他,指甲抓挠他的脸,力道大的出奇,打的他招架不住。
“快来人啊。”
正在干活的管家听到呼救,火急火燎跑上楼,安黛云和周京锋扭打在一块,他鼻青脸肿涨成猪肝色,狼狈至极。
“先生!”
管家连忙将两人分开,拉起倒地的周京锋,他半边脸破了相,几道抓痕微泛出血,刺痛不已。
他勃然大怒叫着:“疯婆子你反了天了?我要和你离婚。”
安黛云扬起阴毒的戾色:“你敢和我离婚,明天新闻爆的就是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出轨秘书的头条,狗仔们很乐意得到这样的爆料。”
周京锋倒吸冷气,呸了一声:“你想威胁我?用得着做这么绝?”
绝对不能让这种新闻登上,一旦爆出他出轨秘书,闹出道德败坏私生活不检点的笑话,他的名誉就会败裂,甚至影响公司的名誉。
他竭力压抑怒火,道:“你至于吗?好说歹说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安黛云冷笑:“你做出那种事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做的一点不绝,全是你逼我的。”
周京锋推开管家扶他的手,指着她鼻子大骂:“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哪一样不是靠我?是我让你坐上富太太,过上好的生活,没了我,你就是被人看低的农妇,你应该感谢我。”
句句戳烂她的心,她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大喊大叫:“你住嘴!”
是,她太蠢了全依靠他,生活上买东西找他要钱全得看他脸色,他稍有不顺心开始数落她的不是。
周京锋想到别的事,“我问你,你儿子纪星遥和许氏那病死鬼怎么回事,别以为我整天忙着上班不知道你们的事,他和死人结婚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又怎样。”
听她亲口承认,他嫌弃皱脸,肿胀的肌肉鼓起来更难看了,“你想钱想疯了?传出去别人听到了丢光我的脸,我哪次没给过你钱,包包衣服首饰堆满家里,还不够你用?”
“谁叫你搞外遇,你个死男人天天想着别的女人,你对不起我。”安黛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抓住头发用力拉扯。
管家看她变得癫狂,眼睛布满红血丝,像精神失常的疯女人,他面露忧色:“先生,太太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要不要带她看医生。”
周京锋轻蔑一笑:“她发癫就让她发,神神经经,你不用理她。”
他触摸脸上的伤口,嘶嘶叫:“玛德,脸要被这个臭婆娘抓烂了,你马上拿药膏到我的房间,不是她这间房,是走廊靠窗的那间,我不和她住一间,鬼才想和她睡。”
楼道剩下安黛云一人,她披头散发安静下来,脸朝着虚空的黑暗,喃喃自语。
“不能再依靠姓周的了,我必须留条后路,钱……我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