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步于二十四岁那年的上一世,曾经历过的每一个挫折和磨难,竟然都是这几个人亲手造就!
半垂着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滔天烈焰。
路余来不及再想,耳边忽然又轻又快地闪过无奈的叹息。左手的手腕被人握住翻开,深深掐进血肉里的指尖被人一根一根小心掰开。
“怎么了?”梁成修看着他陡然紧蹙的眉头,心底忽然多出几分犹豫和懊恼。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急躁,对路余的打击会不会有些太过?
路余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半晌才动作很轻地朝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只是想开了。
他和蒋霏、路宥嘉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更改的。梁成修的分析鞭辟入里,也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他了解蒋霏,了解路宥嘉,更了解路峰乾。他也清楚自己一直以来被敌视、厌恶的根本原因,就是他身上流着的路峰乾的血脉。
作为路峰乾法律认可的亲生儿子之一,不论他再怎么隐忍退让,一旦路峰乾出事,只要路峰乾没在遗嘱写明,那么他和路宥嘉就将同时享有对路氏的继承权。
所以蒋霏打压他、折磨他,生怕他表现出一点点要和路宥嘉争抢路家家产的意思。
那么路宥嘉从小到大对他的戏弄和欺凌,想也知道离不开蒋霏在背后的唆使。
路余感受着左手被人缓缓拨开。摊平,紧接着另一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掌不容置疑地覆了上来,手指也反应极快地嵌入了他的指缝间。
路余眨了眨眼睛。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路家原先摇摇欲坠,眼下却不知怎么真的搭上了梁氏,身价紧跟着一路水涨船高,像是真的要起死回生。
新仇旧怨,路余自然不可能再置身事外。蒋霏和路宥嘉既然这么害怕他会和他们争抢路氏,那他就更要下场。路氏的产业,尤其是据说是他母亲和路峰乾一起创办的阳安,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把它们拱手让人。
要么,这些公司最后由他来继承,要么,他宁可让路氏破产,也不会让它们再落到路宥嘉手里。
蒋霏和路峰乾的争吵还在继续,两个人都吵得面红耳赤,半点也没有先前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假从容。
蒋霏控诉路峰乾在外的情人一个接一个,对家里的事却是从来不闻不问,明明一直都是他默许嫌恶路余,她才会在这些年来仗着他的默许变本加厉。
路峰乾则是抓住了这份录音,连带着那天在那位徐医生办公室里的监控视频都一并放了出来,骂她居心不良,竟然敢瞒着他串通自己身边的助理!
“你不会真以为吴峰今天是在休假吧?”路峰乾冷笑一声,“之前那些文件,有多少是你从书房偷走的?又有多少是从他那里传到你手上的?!”
一顿小年饭到结束也没动过多少,戏倒是唱了一出又一出。
梁成修跟着路余一块回了出租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后,两人才重新在饭桌前坐下。
天朗气清,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不大的房间里,映着徐徐升起的白雾,饭菜香气盈满了整间出租屋。
先前在路家,两人都没动过几次筷子,回到出租屋后,反而胃口大开,没一会便把一桌子饭菜打扫得一干二净。
路余吃得有点撑,懒洋洋地不想动,便只抱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
其实他更想喝可乐,只可惜家里没有。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路余其实陆陆续续也往家里囤了不少可乐,但可能是以前喝得少,实现饮料自由后,他一天起码就要喝掉两罐,每周的超市采购清单都少不了可乐。
直到后来的某天早上,他从梦里被抽筋的小腿疼醒,狼狈地捂着腿煎熬时刚好被来送早餐的梁成修撞见,给他揉了很久才逐渐好转。
从那以后,家里的碳酸饮料就被梁成修严格把控了数量。连梁成修自己都一滴不沾,天天陪着他喝凉白开。
其实他觉得那天纯属意外,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自己可乐喝太多了……路余低头抿了口牛奶,瞟了眼还在收尾的梁成修,暗戳戳想,而且反正他也不会再长高了,喝点碳酸饮料又怎么了……
他上辈子活到24岁也只有175,从18岁开始身高就没再动过,梁成修却还把他当个青春期的小孩似的,每天盯着他喝牛奶补钙。
路余有些苦恼的长叹了一口气,看看杯子里所剩不多的牛奶,干脆仰头喝了个干净。
“等等。”梁成修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去擦他嘴角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奶渍,直到把手里的纸巾折了几折后,才终于又开口道,“接下来一周,我可能都没法过来,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一周?你要回家过年?你不是江市人?”
梁成修摇头:“公司派我出国对接新业务,估计要到年后才能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