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人潮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
茶摊里聚集了不少江湖侠客,有的抱臂闭目养神,有的慢条斯理地品着粗茶,还有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说笑,好不热闹。
一个握着算命幡黑木的枯瘦老者站在集市某棵不起眼的小树下,褐色的皮肤紧贴着嶙峋的骨架,活像一具会走动的干尸。
他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那些带着岁月风霜的老江湖不能招惹,面目狰狞的凶徒不敢靠近,至于那些冷若冰霜的独行客,他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忽然,他精明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年轻少侠身上。
动作利索灵活的小二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已经暗淡了颜色的托盘,上面正是几壶茶亦或是酒,他一边应对每道呼喊他的声音一边讲托盘上的东西精准放在了每个客人面前,但有时,没注意脚底的他也会被拌了脚,身子猝不及防向前倾,连带着的还有托盘里最后的一壶酒。
一只大手拎着他后衣领帮他站稳脚跟,而他面前另一只手已经接住了那原本朝地上摔去的酒壶。
“嚯——差点可惜一壶好酒。”
说话的那人面容俊朗,剑眉之下的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噙着几分笑,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他身后那把长剑。
这是一名剑客。
店小二先是朝那名剑客道了谢,而后转身也朝刚刚帮他站稳的人看去。
身后的男子体型较那名剑客要壮硕高长,棱角分明的脸有着江湖人的硬朗,透出几分豪迈不羁。
男子身后是一把大刀,那刀柄都有一小孩手臂粗。
“怎么?”伊刀在那剑客桌子对面坐下,“这酒,有你心中那‘酒’香吗?好吗?”
褚清泉眉毛轻挑,给自己满上一杯后,便把剩下的那壶酒投给了伊刀。
小二上前摘下肩上的布巾,利索地扫去前面客人留下的花生壳,。
这时,伊刀拉住了他。
“小二,找你打听个事?”
“好嘞!大侠你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饮了一大口烈酒的褚清泉将碗搁置在桌上,朝小二招招手,后者立即凑过来。
“大侠,你们也问徐家那事儿啊?哎哟,说不出来不怕你们觉得晦气瘆人。”
小二神秘兮兮地再往剑客凑过去两分。
“前段时间,徐家原本和心上人逃婚在外的大小姐忽然又回来了,虽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们这些外人啊都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那徐家老爷可气的不轻,当众打了那徐家大小姐一巴掌,当晚,徐家大小姐就跳河溺亡自杀了,到这里,除了这事情就有些唏嘘,也没什么吧,但是!最瘆人的事情就来了,三天前,是徐家大小姐的头七,按理说,第二天徐家大小姐就能下葬了,当晚,守夜的那两个汉子在灵堂睡着了,第二天摸起来一看,哎!人不见了!”
小二注意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连忙又压下来。
“徐家上上下下都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徐家大小姐的尸体,这时有人注意到这都乱成一锅粥了,徐家二少爷都没出现,徐家老爷就喊人去把二少爷喊过来,哎哟喂!我们都没想到的,那二少爷居然上吊自杀了,还是穿着徐家大小姐生前最喜欢的那套戏服吊上去的。”
“大家都说啊,这徐大小姐死后成了厉鬼,来找害过她的索命。”
褚清泉问:“那二少爷,和大小姐不合?”
“这……”小二挠挠脸,“先前看感情是不错,但谁知道这有钱人家的事情怎么样,但徐大小姐尸体失踪后,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徐二少爷,这难免不让人多想啊。”
“昨天啊,徐家还请了僧人和尚来驱邪,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那边有人喊小二,小二也就过去,又忙活起来。
褚清泉和伊刀这些天都在赶路,他们打算在这里歇一两天,今日听到徐家闹鬼的传闻,事情的起始,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上面的内容。
“这件事你怎么看?”
褚清泉摇头:“没什么看法,这些年下来,这些事情约莫都是和那些恩恩怨怨有关,你爱我,我爱你,一起甜蜜蜜,一句误会后就是,你恨我,我恨你,我们一起死。”
“话说的也没错……说起情情爱爱的,这里离清河可不远,你不回去看看?”
伊刀说着,就朝对面的人扬眉毛,严重多是揶揄。
“她现在不在清河——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她和江晏在找什么人。”
“喔——这个我知道,找江晏养大的那个小崽子,听说是,这小崽子忽然就失踪了,准信没一个,不知生死,江晏都从江南赶了回来,先是去了一趟开封,后面又回了一趟清河,现在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
褚清泉也见过少东家几面,当时这孩子还小,他还带过几次礼物,在和寒香寻“决裂”后,他便很少回不羡仙,也就没在见过那性格欢脱的孩子。
他问:“你之前去不羡仙,有见过那孩子长大之后的模样吗?”
伊刀答道:“远远见过一面,那孩子怎么说……那时面容我没看清,这孩子又瘦又高,像竹子似的,但寒香寻江晏养的也好,虽然瘦,也能看出来力量感,是有点本事在,也不知这孩子现在该如何?在哪里?生日又怎么样?”
“这倒是个未知,而且——”
褚清泉挥挥手,转动眼珠子扫了一圈这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