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吻下去,他按住我的后颈。
我踩了一脚他那漆黑的鞋面,在上头留下浅浅的印子,身体向后仰去,云雀将我的腰揽得更紧了一点儿,“你不想继续了吗?”
于是我又回到他怀里,手掌按着他的胸膛,我们离得那么近,然而比起耳鬓厮磨,更像是兽类嗅闻着辨认猎物的气味,“因为我讨厌恭弥,所以不想再吻你了。”
说谎。他又说,但还是放开我。我轻盈地抽身离去,等待他重整呼吸,收拾好自己。
延迟的审判有如文火持续的煎熬,面对云雀恭弥,我总是藏不住心事,抬眼又垂下,反复看他好几次。他又不是傻子,并且过于了解我,看我这副死样便主动开口,“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问吧,凛真。”
我太过纠结犹豫,无法做到主动询问,于是他为我代劳。我的幼驯染永远不会让我为难。
话到嘴边,在唇齿间碾过一圈儿,我说出口的却是:“……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
我有点绷不住了,干脆快刀斩乱麻:“其实我是想问十年后的你跟我求婚的事情啦虽然你失败了一百次但是你当时不是说要在一切结束之后找我谈谈吗你忘记了吗恭弥?”
说完这一长串,我忍不住大喘气,呼,呼……
云雀的唇线抿起,好像有点无语,又像是有点好笑,“原来你知道那时候发生的事。”
“我的意识能感觉到,”我说,“所以也知道你和别人散播我起床气很严重的谣言。”
他轻笑一声,“那可不是谣言。”
“那你就等着下次我起床气大爆发的时候被我咬吧,恭弥。”我面无表情地说。
“哇喔,我很期待。”他说。我果然还是最讨厌这个人了!怪不得我会拒绝他的求婚!
哦,其实这跟云雀恭弥没关系。不论求婚的对象是谁,我都会一定拒绝对方的。我对所谓的爱情坟墓毫无兴趣,我已经在棺材里躺过一回了,有必要再躺进去吗?
我扒拉云雀的胳膊,摇摇晃晃,“喂、喂,恭弥,你没有任何感想吗?你被拒绝了一百次欸。”
“被拒绝了一百次的人应该有什么感想?况且那是十年后的我,跟现在的我毫无关系,”他说,从嘴角泄露出一丝冷笑,“我没有那么蠢,不会做勉强你的事情。”
“欸,也不是吧?”我为十年后的云雀恭弥辩解,“既然现在的你是这样想的,那十年后的你应该也是一样。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他侧目看我,我为此停顿改口,“他,肯定也意识到我对此不感兴趣了,却还是锲而不舍地求婚,就说明这只是未来的大人们之间的游戏。”
我能微妙地跟未来的我共情……说不定到最后变成藏戒指的游戏了。再说,云雀恭弥怎么可能在我明确拒绝多次,表示不想踏入婚姻的情况下还非要跟我求婚?宠爱是给宠物的,尊重才是对人的,他绝不会做不尊重我意志的事情,不管是十年前的他还是十年后的,在这一点上他始终如一。
云雀从鼻腔中挤出气音,“你总是偏袒那个人。”
“我才没有偏心,”我光速否认,又感到些微的荒唐与好笑,“十年后的你也是你耶,哪来的偏袒?”
“我不会在乎无关紧要的人,”他冷漠地评说未来的自己,“我说过,我没那么蠢,也足够了解你,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凛真,你最好牢牢记住——这种话我只说一次。”
欸?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会像未来的自己那样,向我求婚吗?
还有这种好事?我就说别让婚姻玷污我们幼驯染之间纯洁无瑕的感情啊!
“真的没有感想吗?”我最后问云雀一次,用得是调笑的语气。
他看着我,唇边抿起一抹笑意,一字一顿地说,“感想?非要说的话……我不在意你是否接受、是否拒绝,做出反应的人不应该是我。那是你的自由,你的权利。”
而他永远尊重我的选择。
凛真陛下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颇具前瞻性的。因为我就是这样选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