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靠在床头,点滴架上的药液缓缓流淌。不过半月,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已经两鬓全白,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账本的事,你做得太绝。"
沈弃站在三米外,这个距离足够她随时夺门而出:"比不上您烧我画稿的狠劲。"
"那些画......"父亲突然咳嗽起来,"会毁了你的前途。"
"就像您毁了母亲的健康?"沈弃按下录音笔,"医生说她肝硬化的诱因是长期服用镇定剂——您亲手调的剂量。"
父亲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反应让沈弃确信,母亲在车库说的那句"你爸的人来了"根本是谎言——真正下药的人就在眼前。
"初霁那小子......"父亲突然笑了,"比他父亲聪明。"
"什么意思?"
"他父亲只会硬碰硬。"父亲艰难地摸出个U盘,"而他懂得......"
U盘落在被单上,沈弃没有捡:"懂得什么?"
"懂得用你最在意的东西谈判。"父亲指向窗外,"比如你母亲的命。"
沈弃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扑到窗前,只见楼下停车场里,母亲正被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扶进救护车——而那辆车根本没有医院标识!
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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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霓虹艺术空间的警报响彻整个街区。
初霁撞开大门时,程让正对着被黑掉的监控系统尖叫:"三分钟前有人入侵,西墙暗门的警报被屏蔽了!"
初霁冲向地下室,却在楼梯口刹住脚步——地板上散落着几片白色药丸,每片背面都刻着"S"。
沈弃的标记。
他抓起药丸塞进口袋,继续往下冲。西墙暗门大敞着,原本放在铁皮箱里的医案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七岁的沈弃穿着红裙子站在少年宫门口,背后是初霁父亲与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握手——那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和安德森常年佩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游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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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栖云居的枣树在暴雨中剧烈摇晃。
沈弃浑身湿透地冲进门时,初霁正在拆解那枚刻"S"的药片。看到她安全归来,他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在瓷盘里。
"母亲呢?"
"在301医院。"沈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是父亲安排的假绑架,为了逼我接受交易。"
她从口袋里掏出U盘,插入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初霁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那是一段1985年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年轻的初部长正将一份文件交给戴墨镜的男人,文件抬头赫然写着:《神经抑制剂临床实验同意书》。
"这是......"
"你父亲参与的药物试验。"沈弃的声音发抖,"而受试者名单里有我外公。"
录像最后十秒,戴墨镜的男人将一叠钞票塞给初部长,同时摘下了墨镜——
安德森的脸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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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茧·变》的施工被迫暂停。
沈弃站在仓库西墙前,看着工人封死暗门。初霁连夜将医案和照片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但她总觉得有什么被遗漏了。
"沈老师!"程让举着手机跑来,"□□来电话,说安德森申请保外就医!"
沈弃的指尖掐进掌心。三天前那场暴雨冲垮了进山的公路,初霁独自开车去云南寻找外公留下的另一部分医案,至今没有信号。
她摸出手机,给初霁的卫星电话发了条短信:
「安德森要出来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仓库东墙突然传来奇怪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正是她和初霁约定的紧急信号。
沈弃抄起铁棍走向声源处,发现墙缝里塞着个防水袋。拆开后,里面是半页残破的医案,上面外公的字迹潦草得可怕:
「初部长知药有毒,仍执意让亲子试药,此子日后必遭反噬......」
沈弃的胃部绞痛起来。
如果初霁的色盲不是先天疾病,而是他父亲刻意为之的实验结果......
手机突然震动,初霁的回复终于传来:
「找到外公的药圃,明日归。记住,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
配图是一株在悬崖边摇曳的紫色草药,叶片形状像极了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