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帝恍然,起身道:“皇后说的是,朕都晾了他好几日了……祁夜娘子既在宫中住下,日后也自有相见之时。”
他看向太子与魏长引,“熠彤,长引,随朕回万辰宫。”
众人恭送圣驾离去,殿内只剩姜皇后与祈夜容。
空气中秘凝着一丝难以言表,姜皇后抬手揉了揉眉心,倦色难掩。她直视祈夜容,单刀直入:“你可知陛下今日为何而来?”
祈夜容沉默一瞬,终是坦言:“臣女斗胆猜测,陛下属意臣女为太子妃。”
皇后眸光微闪:“你既明白,吾也不与你绕弯子了。陛下与明妃……还有太子皆属意于你,现下正与你阿父商议,就只差你点头。”
“明妃?”祈夜容一怔。如今后宫以姜皇后为尊,明妃不过是四妃之一,何以能左右太子婚事?
皇后看出她的疑惑,淡淡道:“明妃乃太子生母,陛下自然看重她的意见。”
明妃,是太子生母?
“吾知你在想什么,吾与你阿母是旧相识了,可因为一些小事便断了往来,年少时吾便进了宫,在太子出生前便患了病症,医师说吾难以生育,太子出生后,吾也只有六公主一个女儿。”
她话锋一转,“看你方才的反应,你难道不愿?”
祈夜容抬眸,声音清晰:“臣女与太子相识不到一天罢,如何便能嫁给太子,更何况臣女德行浅薄,不堪为太子妃之位,而且……”她顿了顿,“而且,臣女早已心有所属。”
皇后挑眉:“哦?太子品貌端正,竟不及你心上儿郎?吾倒想听听,是谁能让你不惜推拒了门婚事。”
祈夜容沉默着,动了动唇却又合上了,佯装欲言又止。
“你且说来,吾不会降罪于你。”
祈夜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楚平王,魏长引。”
姜皇后闻言,竟低笑出声。她起身行至窗前,望着院中一株老梅,缓缓道:“你果真与你阿母一模一样……那么的不顾一切,但你可知这话若传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风言风语?”
祈夜容跪得笔直:“臣女知皇后不愿看到臣女陷入此等尴尬的境地,所以臣女不敢欺瞒皇后。”
“便就是不怕死罢了……”皇后转身,“但你可知,楚平王是陛下胞弟,你若嫁他,祁夜家便彻底卷入朝堂之争,那你阿父——向来便明哲保身的祁夜丞相,会允许么?”
祈夜容没有说话,她可不愿听这些,本就为了逃避此婚事,她只要这一月时间,之后,她便再也不是祈夜家的娘子。
嫁与不嫁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字和两个字,那颛孙熠彤与她不曾相识,佯装娶她无非也是为了朝堂争权。
她速战速决惯了,如今听到姜夜寰这般与她说道,可想而知她与难云仙都不想她被卷入宫闱。
能拿魏长引这个废人当挡箭牌,她便能顺利撑到六公主嫁与和诜那日。
真当她是得了疯癫之症的祈夜容吗。
皇后忽而叹息:“吾知道了,夜已深,吾也乏了,你今日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先退下吧。”
祈夜容行礼退出,走过傅母带她前往正殿的路,刚拐个角,便见魏长引倚在她的房门旁,似笑非笑:“祁夜娘子好胆识,竟敢拿本王当挡箭牌。”
不过刚出了千秋殿,魏长引便借口离开了。
不多时,便回到了千秋殿,听到了方才她与皇后的话。
“怎的,在王爷与陛下说我立功之时。”她冷笑:“不应该早料到了?”
她走过去,低声道,“更何况。你方才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
魏长引能在瑾帝面前提出了她立功之事,那便有意让她掏赏,原先她想利用姜夜寰达成无法嫁娶一事,可如今魏长引跑出了一根树枝,她不过顺势而上罢了。
如今也完成了她的第一步,让姜夜寰,保她。
他凑近一步,嗓音低沉,“我既说了不会再骗你,自然就不会,你既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也没有再不相信你的道理,这一次,我来当你的棋子。”
夜风骤起,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