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宜风对此的反应只是斜觑着她。“说你聪明吧,你好像又很蠢;说你蠢吧,又好像有点聪明——你刚刚自己说过的事,这就忘啦?”
“……啥?”奉扶摇呆了呆,随后才想起自己前面怼他的最后一句。“……原来骗你真的有好处?”
“你……”师宜风一脸恨铁不成钢。
奉扶摇觉得自己才冤枉呢。辛芜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能知道啥?至于原书,里头说辛芜在男主的帮助下回到了魔尊之位,重点也在描述男主的行动,对辛芜后头整顿魔界内务的方面一言带过。
但话说回来,师宜风不仅有和辛芜叫板的胆子,还差点成功了,手里握有几张底牌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此处,奉扶摇便开口道:“很好。”她不客气地撇嘴,“我不问,你也别说。”
这个回答明显超出了师宜风的预计,因为现在他的眉毛都快飞进鬓边了。“就这样?”
“不然哪样?”奉扶摇无辜地回望他。“你刚刚说,想要我带你出去。不管真假,我都没那个能力。既然如此,不就是你我都不谈最好么?免得你疑神疑鬼,也免得我提心吊胆,简直是两全其美之策。”
师宜风显然对“两全其美”这个形容很有话说。“你说我疑神疑鬼也就罢了,你提心吊胆个啥劲儿?又不是你泡在酆泉里!”
说到酆泉……
奉扶摇上前两步,手掌越过黑铁栏杆,平放着悬空在血色水面之上。“你不会觉着,被关在塔顶很舒服吧?换你你愿意?”随即,她变掌为指,朝着男人的方向,“另外,假如我真的能解开你的锁链,接下来就该我两头不讨好了。”
辛芜肯定会视此为背叛,而师宜风也不见得承她的情。老实说,没被倒打一耙就很不错了。
远远迎着她葱白的指尖,师宜风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看来你确实不傻。”他的轻松语气褪去了,调子明显发沉。
“而我对你们谁当魔尊半分兴趣都没有。”奉扶摇继续陈述,收回了自己的手。
师宜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闻言向下拉了拉嘴角。“那就又回到了我最早的问题——你还来这里干嘛?”
这个答案,奉扶摇早就准备好了。“塔里就只有两个活人,而我憋得慌,不行么?”
一听就不是正经回答,师宜风微微眯眼。竖着的兽瞳在黑暗的背景里格外吓人,更别提里头血的部分比早前更多了。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可随即又变成一幅无所谓的哂笑模样。“当然可以,欢迎你下次再来。”
对方变相逐客令都下了,奉扶摇自然借坡下驴,直接跑路。等回到塔顶,她因为紧张而疯狂加速的心跳才勉强缓和下来——
刚才,她当着师宜风的面取走了一滴酆泉水。
师宜风看见了,但他当做没看见。不仅如此,他还能继续完全与此无关的话题,尽力降低被辛芜察觉的可能,着实是个聪明人。刚看到她伸手,他立即就猜出了她想要酆泉水的意图,而她打算从水中开门的计划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好处。
她赌师宜风会配合,她赌赢了。
奉扶摇摊开手掌,那滴血色沉郁的水还在她掌心。因为有结界隔绝,它正毫无重力地上下飘浮着。她试着用结界去撞它,两者碰到的部分立刻就溶穿了,蚀骨噬心般的痛楚从掌心扩散开来,还带着不寒而栗的冷意。
这是极度危险的警告,但她咬着牙,又张开两层结界,再猛地按回去。重新张开手掌之后,那滴水已经变做清澈透明。然而掌心也跟着转为血红,她不得不运起内力逼出去。
奉扶摇垂目注视着自己已然恢复正常的手,陷入沉思。
理论上来说,她可以祛除一滴水里的阴气,就确实有通过酆泉的概率。关键在于她通过酆泉所需要的时间,这直接决定了她需要承受多少可能的伤害。
目标:通过一条U形水道,目测不算长。
重点:阴气对功体的损害很大。
奉扶摇随即给心里计划书上的“损害”俩字画上了大大的红圈。
损害再大,有神魂俱灭更大么?
身体再痛,有被穿越者活生生抽走法身更痛么?
在迎难而上与坐以待毙之间,这根本不需要选择。